不过,傅叔是滚着进来的,一进议事厅就再次跌倒在地,怀里捧着的一大叠房契地契散落四处。他见到司马秀之后抬起头委屈地诉苦道:“老爷,我就说夫人不会答应的嘛!”
司马秀也吓了一跳,伸手扶起他,紧张地问道:“怎么,你这不是拿来了吗?”
可不是嘛,这一大叠的不是已经拿来了嘛。不过等司马秀听完也知道大事不妙。
傅叔一边手忙脚乱地捡拾着散落在地上的这些文书,一边解释道:“老爷,夫人说,这些东西让我拿来,不过要你辞官,跟她一起回老家去,不然她就自己回去!”
“胡闹!”司马秀一拍桌子想要站起来,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害他马上又缩了回去:“司马秀,你什么意思?还敢拍桌子?”
随着声音,司马夫人走进议事厅,这是一个身量极高的中年女子,就算跟司马秀相比也足足高了半个头,虽然已是年过半百,却依稀能看到年轻时风华绝代的痕迹,不过,这脾气就……
“司马秀,你说啊,你什么意思?”
“夫人,我这也是在尽我的职责。”司马秀可怜兮兮地解释,丝毫不顾忌傅叔在旁掩嘴偷笑。
“哦,你的职责就是把我们仅有的两个儿子送去找死,至今音讯全无;然后再把家产全部败光?”司马夫人毫不留情地指责他,一支如玉葱般的指头差点就要戳到司马秀的脸上。
“你说说,人家当都统,你也当都统,人家一个个风风光光,你呢,粗茶淡饭、破衣烂衫我就忍了,俸禄我从来是没见到一文钱的,我也忍了;现在倒好,连祖上积下来的家产也要全部卖掉!你是不想过这日子了是不是?”
司马秀从来是不敢跟夫人顶嘴的,不过此次情况特殊,他硬着头皮倔强地辩解道:“夫人呐,都统是一方父母官,不是为了来发财的,百姓有困难,难道我还能忍下心横征暴敛不成,那还是我吗?守护一方安宁是我的职责所在,哪怕是为了这个倾家荡产,我也是心甘情愿的。至于孩子们,大汉好儿郎就应报效朝廷,能不能活下来,我早在他们投军之前就给了他们足够的资本。”
“难道你以为我一点都不关心孩子们?他们的生死我毫无所谓吗?当然不是,可是一旦投军之后,山南海北的征战,要联系上谈何容易。我不是也有让人四处打听他们的下落吗?”
司马夫人的面色略微缓和了一些,也许只是因为关心爱子的下落,或者因为在场的还有焦德隆这个外人,给司马秀留点面子,不过她还是不客气地反驳了一句:“那这些房产地业,也没必要全部卖掉吧,你安的是什么心?”
司马秀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脸色逐渐由青转红,惭愧地向夫人汇报道:“夫人,您看,我这不是忧心城防装备的款?嘛,这些恐怕还不够呢!”
“哦?”司马夫人瞪大了眼睛,快走几步上得前来,问道:“怎么可能?”
司马秀朝焦德隆一努嘴,“不信你问他!”
焦德隆相当的尴尬,哈哈一笑化解这种令人难受的气氛,强行为自己辩解道:“司马大人,您这就不厚道了。我这可都是按市价卖你的,本来,已经便宜了,您总不能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血本无归吧?”
他蹲在地上抱着头,一副痛苦的表情,好像是司马秀一家人在打劫他的样子。
司马秀乘机把焦德隆的清单递上请夫人“御览”。
司马夫人稍微翻了一下,突然大叫起来:“市价?你这是市价!焦德隆,你还真是个奸商!箭矢百支十两银子你敢卖出来?”
焦德隆一听这话,马上开始撒泼了,坐在地上痛哭着喊道:“欺负老百姓啊,官府抢劫穷人啦!天哪,还给不给我这样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活路了?”
司马夫人可不是像司马秀那样好说话的,她马上发挥了她泼妇的本事,一把揽过焦德隆的衣领,争辩起来:“好,那你倒是出去找人来评评理,十文钱一支的箭矢,到你这里怎么变成一钱银子一支,翻了十倍!”
焦德隆马上反驳道:“夫人,您这是都没出门啊,现在的物价,跟几十年前哪能比?打了这么多年的战啦,不说别的,我几个铁矿都快挖空了,市面上哪里还有那么多好的箭头,也只有我这样老实本分、童叟无欺的良心商家,才卖得这么便宜,一钱银子怎么了,以前是一钱银子能卖好多的东西,现在可不是啊,你到处州城里去走走,一钱银子扔地上都没人捡了。”
他又转向司马秀抱怨:“司马大人啊,您看看,要不是为了保家卫国出一份力,这样亏本的买卖我能做吗?大人哪,我真是冤啊,明明珍珠当瓦砾卖了,还被人说黑心。你说我这图的是什么?”
他们的声音也太大了一些,都统府本来就小,议事厅的门面也是破烂不堪,已经有很多百姓闻声来围观。墙外影影绰绰的都是人影。
见到人多,司马夫人更来劲了,显然女人都是吵架的高手,她也毫不例外,马上加大了音量,吆喝了起来:“是啊!一钱银子一支箭,小女子我真是闻所未闻,在场的有这么多大老爷们,谁来告诉小女子一下,这世上铁价快赶上银价了。”
门外喧哗声当即鼎沸了起来,司马夫人再加加温:“焦德隆,你的生意我也略微懂一些,前些天,我的丫鬟上市集你名下的肉铺买肉,据说已经涨价涨到半两银子一斤了?欺行霸市,乱定价格,扰乱处州的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