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亿问道:“你可瞧见那人模样么?”俞道安略略摇头,道:“我神识颇为不清,浑身上下不像自己的,天旋地转晕晕乎乎,只听见一人说,‘王爷,你瞧那人站起来啦,真了不起。咦?还朝咱们这边走来呢。’再听见荡剑的声音,那王爷却说,‘算了,反正中了此毒,也?死的,不用补刀,做起玩偶来还新鲜厉害些。关起城门,检查死伤,勿留活口出去,今天的事?十分谨慎,不许泄露。’说罢便走。有个术士给我喂毕一丸药,经脉逐渐活络。再有数十众提刀武士压着诸兄弟上路。我以仅存的意识努力辨认,周遭有山有水,一片晴绿绿的。到了一处山洞,有三个头裹黑巾的巫女行出接应。说话像念咒,全没明白。她们眼睛琉璃如火,怔怔地瞧着你,欲要避开眼只是不能,一时看山看水都是一片片,瞧人自是更瞧不清。那一刻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大虫,开口说话却发现连声音也变了。他们又将咱们放入洞池子,身体立刻泛疼,全身都疼。我听到周围咿咿呀呀哼哼唧唧的惨叫,我想我也正在发出这样的声音,真刺耳。我努力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力不从心。那软趴趴的身子浮在水上。对了,也许不是水。红色的,像是血,却有一股极浓的药味儿。经过炼狱一样的疼痛,身体轻了不少,又感觉自己化作一尾泥鳅,嬉戏翻滚,直至没了力气,仰躺着懒洋洋,进入梦乡。w到明教方教主,好像是他尚还活着,整个人倏地振奋,内心决然道:‘一定要摆脱这可怕的局面,尽快出去’。这样想着,我注意力集中了,猛感体内聚集一股强大的力量,向上一跃,竟跳到巫女武士跟前,将他们吓了大跳,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们拿我不住,凭我跑出来啦。哎,我真觉得自己是只飞虫,钻天入地,大长本事·····洞外强光刺眼,我很有些不适。站住歇了一歇,想了一想。突然一个黑衣女子轻飘飘飞来,身如轻絮,像一阵风就可吹走的。她腰间缠着一条鞭子,脸色苍白异常,美是美却如鬼魅。”
武亿道:“那是唐门掌门唐蜜。”俞道安道:“不错。她抖鞭而出,向我攻来。那鞭子长短伸缩自如,斗到后头,竟似分了数根出来。这里一条,那里一条,密密实实,我当时便想今死矣。”武亿听毕寻思:“却和幻影剑法有共通之处了。”俞道安续道:“单凭我平日武功,那是绝难对付的,可怪哉是,最后竟得了胜。”
他又安静下来,低头沉思,似乎连自己也搞不懂其中情由。武亿见他精神颓唐,形容枯槁,不觉泪从中来。一手轻拍背上,柔声道:“俞大哥,你歇着罢。”俞道安并无躺下的意思,反又从枕头上起了起身,道:“我救不了一帮兄弟,单在温州旧地凭吊。因见花草繁多,便一路采摘,好歹吊个坟像个样子。正蹲身丛中cǎi_huā,忽然听见男女欢笑,抬头一看,只见小道上行来数匹骏马,最前头乃一男一女。那女的是刚与我交过手的唐掌门,男的看上去只十四五的样儿,粉雕玉琢,鲜衣宝马,是个世家哥儿的做派。旁边有随从叫他‘小王爷’,言语中已知是赵王恭之子。因觉是个高官,思以此为切入找到方教主线索。便改扮作小兵,混在他所领熙河支军中。沿途得知,许多义军首脑,像方岩山陈十四、苏州石生、归安陆行儿等尽皆先亡,赵恭贼子又以‘诛王保卒’之策招降了底下兄弟,全收编入熙河军。当时同行的还有熙河军经略使姚古义子姚平仲。听他称呼那小王爷为‘仲弟’,可见二子关系亲厚。”
武亿一面听一面暗暗把握前因后果。因想赵小王爷向来乖?,便觉他所行之事全凭赵恭吩咐裁度。寻思道:“赵恭到处招兵买马,且暗造火器,只怕居心叵测。倘若俞大哥所说的正是尸人,他绝跑不了干系。前前后后奇奇怪怪的,可是·····哎,他做什么,欺权也好霸政也罢,我总不管。但由此辨出此人全无德性,早年便是惺惺作态、沽名钓誉了,那他说的话可能有一句真么?是了,我全不信。”
俞道安道:“这一行人并未回京述职,直接开回河东路太原府。我没了倚靠,只好独自在东京闲逛。武亿英勇剿匪的名声可是如雷贯耳呀。”武亿脸一红,正色道:“俞大哥,武某人敢指天罚誓,并未杀过一个明教军士,也并未做出半分对不住方哥哥的事。如若只言虚假,可叫雷公电母劈死。”俞道安点头道:“这才是好男儿。我信你。”
这时方芳在外喊道:“俞叔叔。”俞道安惊道:“这是阿芳?”武亿笑应。开门让二人相见,一时想起前景,各自落泪。武亿劝了几句,安雪在门口叫道:“武哥哥,你让叔侄女好好叙番旧罢。”便应声而出。
才掩上门,安雪已拉了至后屋小湖。见她神情凝重,不安道:“事有蹊跷么?”安雪道:“武哥哥,你可还记得范氏庄园的范庄主?”武亿预感不祥,道:“怎样啊?”安雪道:“只怕,只怕俞道长已是死人了。”武亿惊道:“甚么?”安雪道:“他们像是死后受蛊,不同的那范庄主为人宽厚,生平未有不?,只与妻相别甚是不舍罢,而俞道长心底怨气太重,只要引蛊便大可为祸。武哥哥,你再将昨夜情形与我仔细说一遍。”武亿说毕,安雪沉吟道:“铃声,想必那铃声便是引蛊之物。”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