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朗吟心下慨然,吩咐道:“亿儿,我去换身衣裳,你到宫殿外等我。”武亿似有话说,但未出口,她玉手一拂,面前落下一卷纱帐,只见纤影条条,人已转入内室,他呆愣半晌,终不敢违拗她的意思,只好先行退出来,随之到了殿外。
白朗吟在冰墙上敲了三下,冰门霍霍洞开。低头入门,只见里面有一床一几,床上铺着一垫草席,案几上摆着一盘残棋,有一个白衣人盘坐在草席上,面壁而思。白朗吟并脚站立,绞手不安,半晌才道:“他,他来了。”男子点点头,道:“知道了。”语气过于平淡,她心中不安。男子道:“你放心,你俩的事我不会过问的。”白朗吟逐笑颜开,喜滋滋道:“当真?”她脸上的表情向来甚淡,即便是高兴也只是轻轻一笑,但此时她的嘴角上扬着完美的弧度,她的脸好像绽开的藕花,一瞬间似乎又见到那个任画船穿花,笑面折莲的少女。她怯生生地说了句“谢谢。”退出冰门,换了身衣裳,拿件风麾,向外而去。
白雪无垠,寂静无声。她四处张望,惊惶不定。忽在这时,有个少年从雪峰那边纵来,口中大叫道:“姐姐,姐姐,我来啦。”倏忽之间,已到她跟前。白朗吟见他两颊通红,热气直冒,微微一摇头,从腰间掏出一方手帕,一边替他抹汗,一边道:“都是大人了,还没个大人的样子。”武亿呵呵一笑,满足地看着她。白朗吟不好意思,一缩手,一抿嘴,轻嗔一句“呆子”,随后将手中的风麾抖开,替他围上,武亿道:“姐姐,我热。”白朗吟一边系带一边说道:“谁叫你瞎跑的,不知一冷一热最易着凉么······再说天气冷了就要记得加件衣裳,我这儿可没有男子的着装,你暂且把这毛麾披上,等过几日我给你做身冬衣。”武亿眼眶盈泪,想道:“姐姐疼惜我,我一辈子也会疼惜她的。”
白朗吟心中高兴,只觉与他相守可期,笑道:“亿儿,雪岭的风光可真好,就像我俩的胜雪谷,且带你瞧瞧去吧。”武亿点头微笑,与她并肩而行,方注意到她身着一件雪白的宽袖交领缎裙,光彩熠熠如雪月流光倾泻,在领口及袖口饰以月白色刺绣,简单又不失雅致,高贵而又清冷,低头瞧自己粗布破衫,暗自叹气道:“武亿啊武亿,姐姐是雪中仙子,怎是你这等村夫配得起的。”出口问道:“姐姐,这就是那件素白流缎裙么?”白朗吟点头,?口问道:“好看么?”武亿道:“好看极了。”白朗吟道:“好不好看,我是不知了,但亿儿说好看,那就是好看。”武亿泄气道:“只可惜我身无分文,也没送给姐姐甚么东西,更别说这样好看的白裳了。”白朗吟格格一声笑,道:“我又不是甚么千金女,珠钗首饰好或坏也没甚分别。”忽又沉下脸,叹气道:“书上说女子要德容言工,可姐姐样样也不好,总也担心牵累你。”
他二人彼此深爱却又妄自菲薄,想要说些话宽慰对方,才发现自己心中藏有更深的忧患,于是静默无言,权当不察。武亿忽地“咦”道:“姐姐,我引你去个地方。”手指着前方一座笔挺入云的冰峰,道:“就是那里。”白朗吟微敛容,本想说:“那座峰连着云天,好似天柱一般,看着危危险险的,有甚么好瞧的。”转念又想:“他年纪轻,自然喜爱冒险,看他高兴的样子,我何必扰了兴致呢,亿儿要去哪里,我陪着便是。”于是挽过他的手,欣然应允。
万没料到有一条冰川,自那冰峰上直泻下来,然后汇成一条冰河。由于地势向下骤陡,所以水势甚急,冰河之上有许多形状各异的浮冰,水流过程中,时有两块撞击在一起,砰的一声,激起雪屑四溅,随之分裂,面积越来越小,直至与水交融,且冰河之下又是常年不化的冰层,想想在这样的河上行舟只怕艰难万分。沿河两岸水草丛生,绿树成荫,有不生叶只生花的花树,花开成簇,一点点在空中盘旋,或落入河中随水流而去。
武亿欢喜道:“此景只应天上有,正和姐姐相得益彰哩。”嘴角甜笑,遐思道:“我有一个愿望,要在这里住下来,和心爱的女子成亲,生一堆胖娃娃······”他越说越远,白朗吟的脸越来越红,口上要骂他不正经心里却很甜蜜,想道:“那定好极。”
武亿问道:“姐姐,你住的宫殿是谁造的啊?”白朗吟道:“先前住在那里的是大理永嘉帝的嫡亲女儿,自小体弱多病,听了一个癞头和尚的话,要她十八岁之前独自在雪岭念佛清修,一面养身体一面替父还愿。我来时,恰巧遇到与她说禅的先生······”陡然罢口,良晌方道:“那位先生······算得上我昔日旧友,我又和这位公主殿下很是投缘,她要回宫,便把这殿让给我住几日。”武亿想起之前见到的那位白衣人,问道:“姐姐,那位先生可是住在宫殿呢?”白朗吟摇头道:“不,我不知道。公主走了,他当然也走了。”武亿察觉她神色有异,有话问却不问,只是微微一笑,希望握紧这独属于他俩的幸福。公告:网文联赛本赛季海选阶段最后三周!未参加的小伙伴抓紧了!重磅奖金、成神机会等你来拿!点此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