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莎最近晚上睡眠一直比较浅,所以她感觉到了,有人站在床尾,无声无息的注视着她。
在她还在皇宫里的时候,其实碍于年龄的关系,每天夜里都睡的非常死。旖旎曾笑着说她是小猪,睡这么死,晚上被人扔出去都不知道。
但是现在,她已经无法睡安稳了。不光是被人仇恨和追杀,而且有时她晚上忽然惊醒,发现自己一个人待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本来冰青橙应该在她身边的!
她没有睁开眼,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
站在床尾的那个人气息极其熟悉,呼吸很轻,几乎感觉不到存在,可是眼神很冷,很复杂的盯在她脸上。温莎已经知道那人是谁了,但她不能睁开眼睛。她感觉得到,如果睁开眼的话,某种本来就脆弱而充满隔阂的关系将不复存在。
很小的一团,蜷缩起的身子显的更小。本来细腻的皮肤在一路的风餐露宿上有时粗糙晒黑了,一头细软的金色头发散乱的铺在枕巾上。
看起来明明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
你真的是穿越者吗?
冰青橙轻轻的问。其实无关紧要,世界的意志和强大生物的意志哪个占上风和她都没有什么关系,反正凡人的生活已经够辛苦了。
但是她还是想知道,仅此而已。
忽然裹在被子里,这个蜷缩的小身体翻了个身,坦率的把肚皮朝上,展开四肢。一张小脸露出放松的笑容,从有些干燥的嘴唇里轻轻的梦呢道:
“旖旎母后。”
冰青橙的身体猛的抖了一下,她叹了一口气,从“不存在的状态”中解除出来,坐在温莎的旁边,为她掖了掖刚才翻身弄乱的被子。
“旖旎她已经死了啊。”冰青橙的声音很轻,却很残忍。
“她死的很惨,当时老头想投降,于是把宫里的妃嫔都献给了我们的敌人。等我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了她一丝不挂的遗体。她是咬舌自尽的,可是她全身上下布满了青紫色的瘀伤,那种伤痕只能在人体死亡还没有冷却的时候形成。”
“我把她埋在了樱花树下。就是我们曾经去海边看到的那一棵。”
“温莎,你喜欢旖旎妈妈的话,就为她报仇吧。把伤害她的人,她的国通通埋葬!”
稀薄的血腥气,缠绕在温莎鼻尖,钻入她的五脏六腑。
这种味道很淡,只有站在新鲜的血腥味充足的地方才能熏染上,或者是铁器上,那种长期泡在血液里的武器也会染上这种味道。
可是这种味道,比曾经冰海王国将士身上的还有浓重,也更为阴冷。
冰青橙做了一个梦。
她本来就经常做梦,自从十二岁那年她的外公惨死之后,她就经常梦见她外公无头的尸体从土堆下爬出去,那具被野兽撕咬的破破烂烂的尸体一步步的向她挪过来,嘴里嘀嘀咕咕诅咒着什么。
维克托里亚·明弗的生命,以及被明弗挂在墙上的头颅!
这与其说是外公的执念,不如说是她的。这个梦做的太多之后,已经习惯了,她也学会了翻个身之后继续睡觉,不在有恐怖的感觉,之后她就不太做做梦了。
今天久违的梦中人是旖旎。为什么说是旖旎呢?因为如果不是温莎提到了旖旎的名字,她已经要把这个可怜的女人,她亲手杀死的女人彻底忘了。
北国终年气候寒冷,站在悬崖上远眺,蔚蓝的海面是死灰色的,漂浮着腐败的泡沫,没有风也没有浪。
冰青橙就做在悬崖上看海,直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沙烁,沙烁……”
冰青橙回过头,那是一个穿着白色华丽贵族葬服的女人,那女人嫣红的双唇一声声的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凄婉,幽怨,尖厉。
“沙烁,国王要用我们求和,怎么办?”
旖旎的皮肤很白,嘴唇很红。她这么说的时候,苍白的皮肤忽然腐烂肿胀起来。华丽的葬衣发黄,腐烂,出现虫咬的痕迹,然后黄色的腐水染透了衣服,淅淅沥沥的往下流淌。
“沙烁,沙烁……”
这个从美女变成丑陋恶鬼就得女人走了上来,抓着了冰青橙的肩膀。冰青橙仰头看着她的脸,这张脸肿的有原来的两倍大,可还是能依稀的看出旖旎原来美丽的容貌。
然后她的眼珠从黑洞洞的眼眶里掉了下来,落在冰青橙脸上。噼噼啪啪的像一场大雨,源源不绝的埋葬了冰青橙。
每一只眼珠都充满了不甘,怨恨,死死的盯着冰青橙,映出她的容貌。
“沙烁,沙烁,为什么?”
旖旎的头往后一扬,从喉咙里喷出了大量腥臭的污血,喷在冰青橙脸上,顺着冰青橙的脖颈流变她的全身,和无数颗滑腻的眼珠混合在一起。
“沙烁,沙烁,我好恨!”
旖旎的身体干瘪了下去,像骷髅一样,纤弱的骨架上罩着一层皮。她的头也掉了下来,砸在冰青橙脑门上,和她面对面。
漆黑而空虚的眼眶,卡擦擦作响的下颚骨,干枯的手骨紧紧锁住全身都是眼珠和污血的冰青橙。
旖旎柔软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一声声的深入骨髓,尖厉的好像骨爪摩擦着耳膜。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够了,我认识的旖旎皇后,可没有这么丑。”
海面上升起了大团大团的赤红色,那是战场的景象。大大小小的战船燃烧着,被炮击断的桅杆,船帆往一边倾斜着,海水从相互撞击形成的船舱破洞中涌入,
悲哀的人哀嚎着,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