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针到了一半,老者就醒了。
他皱着眉,□□了一声,似乎是觉得疼痛,又或者是觉得难受。
睁开眼睛后,瞳孔有些浑浊,他扫视了一眼周围,看了看李墨晗,又看向那名少年。
“宁国公,这位姑娘在帮您驱毒。”少年依旧是温柔得不像话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丝寒意。
这位老者,居然是一品国公爷?!
李墨晗一怔,惊讶地去看老者,努力想起这张脸孔,随后想起,哦,是席家后人,她还是独孤无影的时候,他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呢,如今已经继承了国公的爵位了。
老者不说话,只是用不算友善的眼神看着少年。
少年当即露出一张委屈的脸,缓声说道:“您可莫要误会了,本王哪敢下毒害您啊,这边本王刚跟您碰到,您这边就中毒遇害,本王的嫌疑最大,本王怎么可能做这么傻的事情?”
老者难受得厉害,却还是冷哼了一声。
看来宁国公跟一位王爷的恩怨。
李墨晗赶紧垂下眼,当成什么也没听见。
柳香懵懂无知,只当他们之间有恩怨,而且都是大官,也不敢得罪,整个人战战兢兢的。
行针完毕,李墨晗又戴上帷帽,到了药箱边,从里面取出两个瓷瓶来,递给了方才的家丁,叮嘱:“一日两粒,早晨跟晚上,可以安稳一些,我再去给你们开个方子,可以稳住毒性,对之前的病症也有效用。”
“那就劳烦姑娘了。”虽然是大户人家的家丁,这位四十余岁的汉子却极为客气,对她一个小孩子都礼数周全。
很快,这群家丁送来笔墨纸砚,让她写字。
李墨晗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写了。
如今一年半过去了,她的字虽然不如以前鬼画符,却也没好看多少,只是能让人辨别清楚罢了。
结果家丁拿过去看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还十分激动地感谢。
她笑眯眯地回礼。
这个时候,宁国公已经能够喘匀气了,抬眼看了眼她,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谢谢你啦,小丫头,如此小的年纪,已有这样的医术,了不得。”
她当即走到了宁国公身前,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国公爷谬赞了。”
竟然礼数周全,不卑不亢,甚至没有半点激动之情,平静异常。
方才在帷幔里,他们说话都极为小声,旁人都没听清,她这般行礼,众人却是听清了,这位竟然是国公爷!
澜哥儿一瞬间就激动了,当即过来行礼:“能叫来表妹搭救国公爷,是小生的福气。”
她是看出来了,澜哥儿在这事上,是非得沾沾光了。
“嗯,谢谢你啦,小伙子。”宁国公说道。
“小生倍感荣幸。”
“本王也要谢谢你们,若是宁国公出了什么事,我可要摊上大事了。”少年笑着说道。
李墨晗行了一礼,没说话。
澜哥儿更加激动了,刚要行礼说什么,就看到少年已经去跟宁国公说话去了。
他不由得有些失望,却一直在旁边候着,等待继续说话的机会。
李墨晗没兴趣留在这种是非之地,当即诺诺地行礼:“小儿告退了。”
这个时候那位家丁过来问话:“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小姐?如今我们行路匆忙,准备不周,他日必将谢礼送上,以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李暮秋跟洛氏早就在一旁看着了,听闻李墨晗救的人是宁国公,还帮了一位王爷,也是激动得不行,见澜哥儿上去抢功,也是气得不轻。
如今家丁开口了,李暮秋当即在澜哥儿前面回答:“在家濠州通判李暮秋,这位是我的女儿。”
家丁当即应了一句:“多谢。”
“哪里。”
李暮秋还想多说几句,却被李墨晗强行拽着袖子走了。
他不由得有些恼,却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发作,只能跟着李墨晗上了楼,进入客房。
“父亲。”进入客房,李墨晗当即开口,“您刚才也见到了,国公爷中毒,王爷受到牵连,这肯定是大事。当朝局势动荡,这肯定是一场阴谋,莫要参与过深。若是他日被人叫去问话,您一个不小心,说了上面那些人不想要的答案,怕是命都难保。”
这些人,只当救了大官,就是攀上了富贵,根本不知道背后隐藏的危机。
被李墨晗这么一说,李暮秋当即恍然,也跟着长长松了一口气:“晗儿说得极是。”
“还有,宁国公是当朝国丈,是□□,丘泽先生是璟王的人,若是结交过深,怕是也有所牵连。跟两家交好的人,到最后都没落到好下场。”
李暮秋听了不由得一怔,随后道:“柯哥儿算是璟王的党羽了?”
“得了照拂,就该为人家办事,不然人家为何要帮您?”
“说得也是。”转而,李暮秋不由得多看了李墨晗两眼。
这两年,李墨晗的脑袋慢慢变好,人也聪明了许多,只是没想到,这种事情都能看的通透。
“父亲,之后就算宁国公府送来怎样的赏赐,都请收下,这样,两边的恩也算了了,再无牵扯。”
李暮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难得救了一位这么大的官,却不能得到什么好处,着实可惜。
不过为了家中安宁,他还是点头同意了。
*
李墨晗回到房中,就看到柳衣坐在角落里,一副发痴的模样。
见她突然进来,柳衣吓了一跳,当即行礼:“小姐,屋子已经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