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我作了噩梦,这一世父亲临死前的光景在脑海里沉浮。
他也同林老太太一样大张着嘴,全身□□,肥胖的尸体像死猪一样浮在水上,刺目的血液从头顶创口处晕出来,将清澈的池水污染成肮脏的红色,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他的结发妻子站在岸上,手拉着他的儿子,嘴角挂着诡异的冷笑:“辩儿,他死了,你高不高兴?”
小儿被骇得说不出话来,妇人轻笑一声,道:“有甚可怕?活的他才值得怕,如今他入了地狱,以后有的是咱们母子的好日子。”
她命人将丈夫的尸体打捞上来,青葱似的十指缓缓抚过他青紫的面庞、膨胀地像球一般的腹部,最后落在充血的眼球上。
“真可怜,死不瞑目啊!”她假惺惺地叹息,“辩儿,你说,就这样让他死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她歪着头苦思,模样很有些天真,吐出来的句子却阴沉地令人发颤:“我们拿鞭子抽他,如同当初他命人抽我的奶娘一样,哈哈哈哈,一报还一报,真是天网恢恢,报应不爽!”
眼风一扫,一旁伺候的丫鬟就将一条九节鞭呈到她手中,妇人将手高高举起,然后往下死力一甩——
“我让你骂我恶妇!”
“我让你惦记王娉婷那个死贱人!”
“我叫你偏心那贱人生的贱种!”
……
没有人敢说话。偌大的池边空地里只有妇人越来越尖锐的嗓音回荡。
我翻了个身,从床上一头磕到地上,骤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