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做,不仅没有人指责他的无礼和傲慢,相反,大家都感动的不得了————【地黄八幡】是用这么一种方式,来表达对氏康公的哀思和怀念啊。
但是,北条纲成自己却没有完全放下心,作为老臣,他时刻关心着天下的局势发展。
就像这回的邀请函,北条纲成之所以走出家门,就是想尽自己所能,为北条氏做些有利之事————
他知道北条家主对织田信长的邀请有所怀疑,也知道织田信长目前对北条家并没有恶意,至少,目前还不会有。
所以,他觉得,这是一个拉近织田北条两家关系的大好机会。
他也知道北条氏政父子的器量和胆识,都无法与雄才大略的氏康公相提并论,但他仍觉得自己只要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陈述出来,他们的疑虑就会打消。
但可惜的是,他们父子,终究还是不了解自己的苦心啊!
【摄政和主公的决断实在是轻率!】
侍女给他斟好酒之后,他并没有马上喝下,而是把酒杯握在手里,牙齿在打颤。
【不仅我们的诚意与苦心化为了泡影,恐怕从此以后,织田信长也会对他们二人感到轻蔑!】
他咬咬牙,终于还是一饮而尽,但那股愤愤不平的情绪,却令一边同样情绪不怎么好的北条幻庵与大道寺政繁感同身受。
北条幻庵看着北条纲成,他们之间的一些矛盾大多是来自官场,私底下并没有任何不愉快。
当在评定室里面,听到北条纲成的意见与自己差不多一致的时候,他还曾经有所欣喜,但之后北条氏政父子的表现却给所有人的头上,都浇上了一盆凉水,这让他们所有人都感到无比灰心。
大道寺政繁试探着问了句:
【要不,我去游说一下松田大人吧?如果把他也拉到我们这一边,事情应该会好办一些的。】
松田宪秀与大道寺政繁齐名,并且深得北条氏直信赖,只是与大道寺政繁不一样,他坚决反对主家的京都之行。
北条幻庵苦笑着摆了摆手。
【算了吧,骏河,你也不要再为此多费什么力气了。】
【可是,就这么任由主公和摄政两位大人那么胡来吗?】
大道寺政繁急了。
【这可是关系到本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啊,如果因此而激怒了朝廷和幕府,恐怕日后本家将会。。。。。。】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大概是不愿意想起那个可怕的后果吧。
北条纲成摇了摇头。
【不会的,现在幕府还抽不出精力离开对付我们。。。。。。但是等织田信长那家伙忙活完了西边的事情之后呢?哼哼!】
三人都默不作声了,实际上他们都不是小孩子,对于天下形势的发展,都有自己的预见————织田和北条,两个庞然大物之间,迟早是要起纷争的,而以目前的形势来看,领地四倍于北条的织
田,更占有绝对优势。
当然了,也不是说北条家真的就一点胜算都没有,只是,很艰苦而已。
既然战斗的方式风险很高,几个人便不约而同的想到了用外交手段,来守护北条家,只有两家永远保持和睦,关八州的基业,便可以得到保全,并且流传万代。
只是现在看来,北条氏政父子,完全不理会几个人的苦心。
其实,北条幻庵等人也明白,摄政及主公之所以不愿意去京都,不仅是担心自身的安危,还有一种不愿意向织田低头的情绪在其中,否则的话,为何北条幻庵的自我请缨,也被拒绝了呢?
而松田宪秀上京,也不是为了春日祭,而是为了向织田信长和朝廷表达本家无法前往的歉意。
但实际上,鬼才会接受这种道歉!
大道寺政繁将一块生鱼片吞到肚子里,突然说道:
【京都的料理口味过于清淡,跟东海的完全不一样。】
【嗯?】
两个人一愣,怎么话题转到了料理上面呢?
【没事,我只是有感而发。】
大道寺政繁用袖子擦了擦嘴,突然换了一副毅然决绝的神情。
【我与那织田信长有过多次会面,对他多少了解一些,所以,我明天就去向主公申请,松田大人上京的时候,与他同去!无论如何,我也要把本家的歉意,传达给织田信长!】
北条纲成有些不耐烦。
【道歉的事情,只要有松田一个人去干就行了,你去干什么?!你的腰痛不是还没有治好吗?回伊豆去泡温泉吧!。。。。。。咦?!】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睁得老大,问道:
【等一下!骏河,你莫非是要。。。。。。】
大道寺政繁笑着摆了摆手。
【上总介大人,你可不要瞎猜啊,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呢。】
北条幻庵也打了个激灵,瞬间就明白了这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骏河!你可不能抱有这种想法啊,我和上总介都已经老了,将来北条家还要靠你们这些人来支撑呢!】
【支撑什么呀?】
大道寺政繁苦笑了一声。
【在伊豆疗养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只是单纯的腰痛而已,后来经当地的名医诊断之后才知道,我因为饮食不当的缘故,已经得了结石。】
【结石?】
粗通文墨的北条纲成不大理解这是什么东西,但是熟读医书的北条幻庵却明白,【结石】到底是怎样一个可怕的病症。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