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谷月轩一个健步抢上,挡在二人中间,“纳兰兄欲领我师弟何往?还是当众讲清楚的好。”他一边阻住东方未明的脚步,一边对纳兰璐眈眈相向,眼中尽是狐疑。
纳兰璐的脸上依旧带着足以迷倒众生的微笑,淡淡说道:“谷大侠有何疑虑,不妨直言。”
谷月轩双目深邃,坦然应道:“厉苍天尸骨未寒,你便对我师弟毕恭毕敬,一口一个‘教主’,纵然是人情冷暖,但你转变之快,实难令人相信。”
“哦?你为何单单怀疑我,却置他人于不顾?”纳兰璐有些不解。
“仙音姑姑和师弟素来有旧,神医前辈也因湘云妹妹之死而大彻大悟,可你在此之前却与师弟从未谋面,如此大献殷勤,岂不有诈?若谷某所料不错,你必是想效法胡伯,先行屈降于敌,再伺机为故主报仇。你有意将我师弟单独引至偏僻之处,不是害他性命,又是什么?”
“大师兄!”东方未明微微一嗔,“你一向气量宽宏,通达明理,可怎么一沾上‘厉苍天’这三个字就如此敏感?我与纳兰大哥早已肝胆相照,还请师兄不要妄自揣度。”
“师弟,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身居高位,更要时时警醒,岂能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我自小跟随厉苍天左右,没人比我更了解这帮豺狼的手段。”
谷月轩一席话掷地有声,正道群侠听了不免心生疑窦。人群之中渐渐骚乱起来,皆言天王余党,狼子野心,不可轻信。
却听纳兰璐长笑一声:“谷大侠不愧为老教主一手栽培之人,心思之缜密,确有他老人家的风范。不过纳兰尚有一事不明,还请谷大侠与诸位指教。以教主今时今日的武功,即便十个纳兰璐也非其敌手,我若想害他,又如何下手?”
“哈哈,倘若真要害人,又怎会局限于武功?”荆棘生怕谷月轩口舌不利,也上前助阵,“这天龙教内步步机关,处处陷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正是尔等的宗旨吗?”
纳兰璐道:“好啊,那我就领教领教荆二侠堂堂正正的手段!若能击落我手中洞箫,紧那罗任你发落。”
“哪个惧你!你称我大师兄为谷‘大侠’,却叫我荆‘二侠’,已犯了我的大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荆棘万事要与谷月轩争个高低,此时被纳兰璐戳中痛处,心中不忿,挺掌欲战。
“够了!”东方未明勃然大怒,“现如今敌军在山下虎视眈眈,我等却在山上阋墙,真是亲者痛,仇者快!纳兰大哥视我如弟,必不会生出害我之心。形势紧迫,望诸位以大局为重,莫再计较昔日仇怨。”
东方未明力排众议,群侠也不复他言。
纳兰璐拱手言道:“教主,此事却也是属下鲁莽了,我乃新降之人,不应太过张扬。以我之见,不如请大家随教主同去,也免了猜疑之心。”
无因方丈道:“纳兰先生襟怀磊落,真是可敬可佩!此番提议甚好,一来可使旁人疑心尽消,还纳兰先生一个清白,二来也使我等相互有个照应。不知盟主意下如何?”
东方未明点了点头:“也好,便请纳兰大哥引路,我们都去瞧一瞧那秘密之所。”
众人商议片刻,把神医和沈澜留在校场中照顾古实、何秋娟、柯降龙等一干伤员,余者纷纷随纳兰璐前往秘地,一窥究竟。
纳兰璐引着众人过正厅,穿回廊,辗转来在一进跨院。院中既无屋宇又无陈设,唯有一株古槐在正中高耸入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主干之粗壮需五人合抱。群侠见此无不感慨,也不知这参天神木在此经历了多少春秋,见证了几甲岁月。
“便是这里了。”纳兰璐仰望古槐,慨然道:“二十年不见,我已韶华尽逝,你却风采依旧。星移斗转,沧海桑田,在你眼中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他怆然一笑,又对群侠说道:“听闻龙王已对此处弃之多年,也不知机关还好不好用。”说罢,缓步向北墙走去,抬手将正中的一块墙砖轻轻按下。
只听“嘎吱”一声,却见古槐中端的一圈树枝由西向东转了起来,直扫得其他枝叶簌簌而落。众人这才瞧见,原来这一圈枝条有枝无叶,俱为假枝,想来树中必有极其精密的装置。众人寻思之际,又听脚下一声巨响,只见古槐正南方的四块地砖突然凹陷,一条黑漆漆的密道赫然呈现在众人脚下。大伙儿点了几支火把,向密道拢来,见一条石阶蜿蜒而下,放眼望之不尽。
东方未明暗想:“原来天龙教内还有这等玄机。既是如此,天王逃遁时为何偏往山门而去,倘若凭此密道,必能金蝉脱壳。难道......难道他当时已无苟活之意,假意逃命,不愿死在我手,只是为了不让我背负弑师的骂名?那他与小师妹相对的那一掌......是了,假使他真的内力全无,其后又如何自断经脉......”想到此处,已微微哽咽。
“教主,此处便是秘密所在。”纳兰璐一语惊醒东方未明。
“哦,这密道想必是天龙教初建之时,天王修建的逃生之所吧?”
纳兰璐摇了摇头:“此处已历千年,并非老教主所建,也不单单是逃生之用。我为教主引路。”话音未落,已当先踏上石阶,向下而行。
东方未明随之跃下,无因、剑圣、卓人清、曹岱四人前后相随,余者接踵而入,一条长龙徐徐前行,绵延不绝,无数火把恍如赤日,将四周照得熠熠生辉。众人愈走愈低,密道越来越宽,约莫行了一、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