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阵早已经散了,所有人都在为自己拼命着,而间隙里也有山贼逼近了马车。
“杀!”高管事喊道,将手里的刀狠狠的砍了过去。
不管姿势对不对,专业不专业,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能砍到人就行。
那山贼避开,转头被及时赶来的护卫一刀劈死。
高管事松口气,但下一刻身后厉风袭来,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山贼,带着狰狞的笑举刀劈了下来。
这角度速度,他避不开,旁边的护卫也被其他人缠住救不得。
这下死了。
竟然是这样死的吗?
也还不错哎。
高管事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反而似乎没有恐惧。
这就是临死前的感觉吗?
但下一刻传来一声暴喝,一根木棍从车中直直的飞了出来,闪电般的穿透了那个山贼的胸口。
啪嗒一声,刀和山贼都倒在了高管事的脚下,刀还险险的擦着高管事的鞋边。
这是..
高管事看过去,见雷中莲从车中跳了出来,他的手还握着那根穿透山贼的木棍,而另一只手也握着一根木棍,人还站在车架上,身子斜倾,但看起来却并不滑稽,反而有些威风凛凛。
高管事嘴角抽了抽。
“老雷,你还不错。”他声音有些发硬的说道。
话音未落,就见雷中莲从车上跳下来。
“孩儿们,你们雷爷爷来了。”他嘶声喊道,将手中的木棍扔下,从地上捡起两根长枪,大喊着冲向山贼。
高管事被吓了一跳。
雷中莲这个十五年没有动过刀枪的废人,这是干什么呢?
“该不是疯了吧?”他喃喃说道。
疯了就疯了吧,现在不是被杀死,就是自己疯的与山贼同归于尽。
这样死也值了。
高管事的念头闪过,旋即瞪大了眼。
手握双枪的雷中莲杀入了人群中,并没有立刻被乱刀砍死,反而手中的双枪舞出一片亮光。
这光亮炫目如莲花盛开,也如同莲花一般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寒光扫过,碰到的人倒下了一片。
高管事听说过但从来没见过,真有人能一个人两杆枪,造出疾雨般的攻势。
“这就是双枪花莲啊。”高管事看的再次头皮发麻喃喃说道。
朱瓒从一个山贼身上收回刀,瞪眼看着这边的雷中莲。
“我去!”他说道,“看来给他的买命钱更多。”
雷中莲已经看不到别人,他的眼中只有这些凶悍的山贼。
手中的长枪不是他惯用的那一对由师父赠与的双枪,但那又如何,他的双手现在能舞动任何一杆长枪。
十五年了。
他的手废了十五年了,但是他这十五年却没有一天停止练枪。
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在车马院里一遍一遍的舞动着,气血不通精魂不至的右手无数次的掉落,到最后连牛马驴都听得习惯的不加理会。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他再也不能走镖,他也再也杀不得敌,报不得仇。
他到底为什么一次次的深夜都跳起来,发了疯似的舞动着长枪直到精疲力竭。
现在他知道了,老天爷是让他准备着,等待着公道到来的那一天。
现在公道来了。
车厢里,长长的金针一点点的刺入他的胳膊,密密麻麻从肩头直到手指,十指连心,痛彻心扉,但又如同一点点火苗在体内点燃,他的整个手臂都燃烧起来。
“燃烧,只有这一次了。”
那女子的声音轻柔的说道。
“你想好了。”
他当然想好了。
伴着他的再次确认,那女子将最后一根金针拔了出来。
跨步弓腰,左旋右转。
第一枪,第二枪。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
穿喉,穿心,贯背。
他的人和枪化作虚影,噗噗的枪入血肉的声音不断,就好像一个琴师用娴熟的技术在琴弦上弹奏,动作流畅,人琴合一。
“师兄!好厉害!”
“师兄,我来助你。”
“杀啊。”
他的身边似乎响起了师兄弟们的喊声,无数的人影也在交错,挥动着刀枪杀贼。
那一次他们被蒙骗措手不及,腹背受敌,尚未开战便已经落败死去。
这一次他们终于有机会重来。
哀嚎遍地,枪影所到之处非死即伤,倒下的山贼身上的伤口因为快速刺入刺出,血突突的窜出,就好像盛开的花。
不知什么时候,这边的护卫们都停下来,就连朱瓒面对冲到面前的山贼也没有挥出刀,而是一脚踹过去,那山贼被踹的一个踉跄,正好到了雷中莲身边,枪影扫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动了。
“真是如同烟花一般绚烂啊。”方承宇感叹道,
马车的车帘在雷中莲跳出来的时候就被掀开了,方承宇和君小姐可以清楚的看到外边的场面。
这场面确切说并不好看,尸横遍地,血腥气扑鼻。
“能这样绚烂,哪怕是只有一瞬间也是足够了。”方承宇接着说道。
君小姐笑了笑。
“你会绚烂很久的。”她说道,“我当初许诺你的是治好你,可不是让你只一瞬间绚烂的,我是不会给你机会砸我招牌的。”
方承宇笑了。
雷中莲的疯狂击垮了山贼强撑着的最后一丝胆气,他们再也无法承受伤亡,终于溃败而逃。
但雷中莲已经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