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
方锦绣转头狠狠瞪他一眼。
陈七忙缩头在嘴边做个噤声的动作。
大街上响起嘈杂声,原来是县衙里的官员们过来了。
李县令已经伏诛,县里的大小官员吏员们都被查了一遍没有问题都已经放出来了,因为暂时没有县令,由县丞暂时代替县令之职,而且考虑到阳城这次的动荡不小,太原府的官员们还特意留下两个坐镇才离开。
没想到上午才行刑台斩了李县令,方家闹出一场三斩头落的轰动事,下午竟然又砸了林主簿的家门。
现在的方家人人揣测忌讳,多少眼睛盯着,事情很快就被报到县里。
不过看到事情没有闹起来,且方承宇和林家的族长进门座谈,大家也多少松口气,此时听说人出来,这才匆匆来劝问。
“不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有话也好好说。”为首的官员对方承宇说道。
方承宇没有说话。
少年人都是一根筋,做事单凭意气不知道轻重,官员才要再说,又一阵喧闹,一队人马拥簇着方老太太坐车过来了。
官员们松口气,有家里的大人来就好办了。
方老太太过来顾不得跟官员们施礼。
“还是没找到吗?”她看着方承宇径直问道。
方承宇垂下头一刻又抬起看着方老太太。
“祖母,我一定要找到她。”他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我一定不要她出事。”
方承宇的声音已然沙哑涩涩,出事二字说的有些含糊不清。
但落入方老太太耳内,则如同响雷而落,本来就不好的脸色顿时煞白。
出事。
这个词她这几十年听得太多了。
方老太太紧绷的身子不可抑制的抖动起来。
老爷出事了。
大爷出事了。
少爷出事了。
她一遍又一遍熬着,终于熬到现在云开雾散,lùn_gōng道。
不是都好了吗?不是没事了吗?怎么就又出事了?
方老太太的身子摇晃几下。
站在街角的方锦绣忍不住迈步,方承宇已经扶住了方老太太。
“怎么会出事。”方老太太深吸几口,竭力的让自己平复下来,“林主簿不能怎么样她的,以前不能,现在又是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方家正盛,太原府的官员兵马都调配得当,林主簿这个阳城县里的小吏怎么会跳出来触霉头?
“她说事情有古怪。”方承宇说道,“她不说谎。”
方老太太点点头。
“我知道她不说谎。”她说道,“我是说林主簿他不可能这么胆大,不该事情有古怪啊。”
方承宇沉默一刻。
“祖母,事情真的有古怪。”他说道。
方老太太看着他,神情肃穆又有几分怅然。
他信她的话,自从回来后他的心里眼里都是她,见则欢喜,不见亦喜,再不是当初那个满眼都是厌恶的少年人了。
现在他的病和腿都被她治好了,如果她要出了什么事,大概他的半条命也会立刻跟着逝去。
“祖母,你还记得我在牢里为什么杀了李长宏吗?”方承宇接着说道。
怎么又说到这里了?
当初方承宇在牢里就听了她的话才动手杀人的,而她之所以喊出那句话,是为了阻止李长宏说出一件事。
方老太太凝神,眼中几分犹豫。
“承宇,有件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她迟疑一下说道。
又看着四周还站着的官员们。
竖着耳朵听的官员们神情微微尴尬。
他们当然知道这方家有秘密,但方家很明显不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
“老太太。”一个官员沉吟一刻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林家和你们都派人再找林主簿,不如你们先回去等消息,有什么话有什么事回家坐下来好好的说一说,千万不要再冲动了。”
“是啊,方老太太,凡事适可而止啊。”另一个官员语重心长说道。
“老太太,你们跟李县令是积年的仇怨,已经人证物证俱在,山西河南两府也为你们洗冤。”又一个官员说道,“但你们不能利用这一点就肆无忌惮,借机打击报复任何一个有过节的人啊。”
“我们没有借机打击报复。”方老太太说道。
“我知道。”那官员整容说道,“但是,别人会这样想,阳城的人会这样想。”
方老太太默然。
近日方家的事的确很是骇人听闻,令人畏惧。
她们是做生意的人,这几十年谁又能敢保证没有跟人多少有过节,跟李县令跟宋运平的仇怨她们是受害者,大家也能理解,但跟林主薄这边可没到了这种砸门闯家的地步,正如君小姐当初所说,不过是女孩子们的口角而已。
因为女孩子们口角就要砸门闯家,对于其他人来说,行事过分没道理的就是她们方家了。
又是在这个时候,这样的确不太好。
看到方老太太神情若有所思,官员们也再次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你看。”他们说道,伸手指着林家巷子,“你看林家的人也在竭力的帮忙寻找,他们不是敷衍欺瞒你们,也是诚心诚意。”
方老太太看向那边,看到站在巷子口的林家族长诸人。
“老太太,听我们一句话,有什么事咱们回家坐下来好好的商议,千万不要这样兴师动众了。”官员们说道,说着又挺直脊背,“老太太,过犹不及,适可而止。”
这是劝慰,也是警告。
方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