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尽无力地用绑成了馒头的手捂住脸。

眼看着这俩人又要在病房里干起来,他也只能哭丧着脸重新开口:“我……我又不想休息了。”

这语气也是可怜。

两个相看两相厌的人在他病床边杵着,画面真有些恐怖。

夏尽总觉得自己的病房前随时要变成战场。

而方耀一直盯着他的眼神也让他觉得有些难以自持。

别人问起他用手扑火的事,还只是以旁观者的语气,而方耀却只要这么看他一眼,就已经让夏尽觉得无地自容。

甚至连他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刚刚的举动。

害怕方耀也跟他们一样再开口询问,说着不想休息,夏尽还是闭眼躺下装睡起来。

剩下的两个人一点聊天的yù_wàng都没有,一边站一个,跟俩门神似的守着病床。

病房的门又吱呀一声打开,叶猛的经纪人从外面探过身来,看见夏尽睡着,声音特意地压低着开口:“记者太多了,猛哥,你还是出去挡挡,打扰到病人总是不好,说两句话我们就该回去了,他们都受伤了,今天剩下的戏还得你顶着。”

夏尽听了真是心花怒放。

他眯起眼,正好看到叶猛回过头来看向自己,又赶忙安分地把眼睛闭上。

叶猛看他一眼,虽然不情愿,却也只能点头应了声:“知道了。”

听见叶猛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夏尽的眼睛又悄悄地眯起来,可是看见病床边仅剩的那个狼狈的人影,夏尽又有些后悔。

叶猛走了,病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对他……好像也没什么好处。

夏尽这下是连眯眼都不敢了,老老实实地闭眼在床上躺着。

脚上的扭伤还好,被医生正过之后已经不怎么疼,可是手上的烫伤却是直达心底,半刻都不肯停歇,他又哪里真睡得着。

方耀坐在病床边,从床头柜上抽出一张面纸,又在他额角上擦了擦。

夏尽觉得,自己的假寐在他面前似乎不太成功,可是方耀却也没拆穿他,就一声不吭地在病床边守着。

夏尽都不知道方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耐心。

又一阵脚步声从病房外传来。

等那脚步声停下,邢凯的声音也在病床边响了起来:“我又随便拿了身病号服,你先换一下吧,总不能一直穿湿的。”

夏尽身上的湿衣服早就已经换了下来,而方耀却还一直穿着。

好在天气还不是特别凉爽,不然穿着这么久的湿衣服,没烧出毛病也能冻出毛病来。

方耀把病号服接过来,毫不避讳地在病床前换上。

邢凯看着病床上的夏尽,禁不住开口叹了一声:“你说这祁竟是脑子有问题还是怎么的,竟然用手扑火。”

方耀:“……”

夏尽:“……”

这是第一个看不出来他在装睡的,看来他装的离成功进了一步。

不过他竟然觉得邢凯说得很有道理,他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不要命似的帮他用手扑火。

邢凯看方耀没有回答,又禁不住低声道:“不过他那不要命地往你身上扑的模样……我真要以为是夏尽回来了。”

夏尽浑身一僵,弯弯绕绕的腹诽也一并收了起来。

方耀的身形也顿了顿,继续伸手在他的额上擦了擦。

这个时候的触碰让两人的心底都升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邢凯没有再说话,病房里也重新陷入寂静。

可能是觉得这种寂静实在让人别扭,过了没多久,邢凯就找了个借口,重新走了出去。

等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外面的走廊里,方耀的动作也缓缓停了下来。

他低下头,长指像无意识似的描画着夏尽的眉眼。

夏尽被他蹭得脸上一阵发痒,还不能明目张胆的制止,也是苦不堪言。

许久,方耀才低低地叹了一声,声音低得快要融在空气里:“夏尽,是你吗?”

邢凯刚刚的随口胡猜只是让夏尽安静下来,可方耀这一声却让他整个人都陷在了警戒里。

自己在叶猛面前不小心露了线,他是知道的,可是他却不明白方耀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匪夷所思的想法。

就算他喝醉酒时说过一些仿佛知道内情的醉话,却也不至于让人怀疑他就是夏尽吧。

毕竟那些事……就连叶猛也多少跟他提过,可见也不是什么太隐蔽的秘密。

可方耀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夏尽突然惊觉,这好像已经不是方耀第一次错认他。

只是以往都是在两个人不怎么清醒的情况下,往往也就被他忽略了。

即使是在叶猛面前差点暴露,他也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

方耀的这一声简直让他如坠冰窟。

紧接着心底却又泛上几分苦涩。

想必除了他也不会有人这么傻,还奋不顾身地帮人用手扑火……

“外面超市的水果都不怎么新鲜,我就买了葡萄跟水蜜桃,你要吃哪个?”圆圆的人还没到,声音就打外面传了进来。

夏尽也趁机装着是被吵醒了,用胳膊揉了揉眼,又手肘撑着想要坐起来。

方耀伸手直接把他扶了起来。

刚刚听见他那一声,夏尽心里还在紧张着,再察觉他的靠近,下意识地把头扭到一旁,对着才进门的圆圆回答:“我桃子过敏,来点儿葡萄吧。”

察觉到方耀瞬间的僵硬,夏尽又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对桃子过敏的是他原本的身体,他竟然一时情急忘了这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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