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常寺卿府的内院中,一个着翠青色比甲的丫鬟,穿过长长的抄手游廊,快步走进了一处角门里。
“你看的可是真切?”
陈雪晴正在院子里练习投壶,一听丫鬟说的话,不由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上回诗会之后,替死鬼林四被林家的人送进了家庙,这段时间,林玦又出乎意外的窝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就是想要做点什么,也的这件事是真的话,那事情可就有趣了。
“小姐,奴婢看得真真切切,那小丫头就是林二的贴身丫鬟,最近,她每隔一段日子就拿着一大卷绣好的东西到城西的一个小布摊里去,奴婢想着,这多半是那林二绣好,让贴身丫鬟拿出来卖换钱的。”
“可我不记得这林二有一手好绣活儿啊?”
虽然抓住了一个把柄,但陈雪晴还是有些疑惑。林二会绣东西么?她怎么不知道。
不过,就算不是林二绣的,也是从林家后宅里拿出来的。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无论是林二还是其他人,上头挂着的,都是林家的牌子,而最近二哥正因为六皇子跟林琼走的近而烦恼,如果这事儿传了出去,堂堂的太卜府,竟然要靠着后宅女眷的做女红补贴家用,到时候,不仅林太卜脸上挂不住,这六皇子,也应该会远离林琼吧?
“小姐,奴婢刚才已经到那布摊上看了几眼,绣的东西,也只是一般而已。不过,那铺子的位置,倒是十分特别,是珮喜长公主从宫中回府的必经之路……”
“这样啊……”,陈雪晴一听,眨眨眼,顿时计上心来,便朝丫鬟勾了勾手,示意她凑近些,然后在丫鬟的耳边如此这般的小声交代了一番。
*
暖香阁里,林玦正在专心致志的提笔作画,她已经画了一个多时辰,屋子里扔满了废弃的画纸,一阵风吹过,撒在地上的白纸,就像是枯叶一般,飘得到处都是。
雀儿端着一碗莲子银耳羹进来,一张白纸正好飘到面前,糊了她一脸,手一抖,羹汤差点又洒了一地。待将手中的碗放在桌上后,雀儿才看清了那张糊她脸上画纸中所画的东西。
“小姐,你这猪怎么长了张人脸呀?”
而且,这张脸,似乎还有些眼熟。
“哪里是人脸?!这明显就是猪头!人脸猪头没听说过么——”
林玦将脑袋从面前的画里抬起来,看着雀儿,没好气的说道。
“人脸猪头?”
雀儿抽了抽嘴角,她还真没有听说过。
不过这张人脸,她倒是想起来像谁了,一脸的面无表情,这不是南宫少爷又是谁?
想到这里,雀儿不由的对南宫懿开始有些同情,南宫少爷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看上她家小姐了呢?谁不知道她家小姐心仪之人是那高高在上的六皇子呀。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这南宫少爷,表白不成,反而被小姐给记恨上了。
一旁的林玦自然是不知道,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雀儿已经脑洞开到了乌夷国去了。她只是心中有气,需要个发泄口而已。那面瘫,实在是可恨之极!
那天晚上,她原本是带着刀过去找他理论的,谁知道这南宫懿根本就不在屋子里,害的她白跑了一趟,这还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她在回来的路上,竟然遇见了林瑜,一阵嘴皮子过后,她一不小心,将怀里的那把刀给露了出来。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林瑜自然是不会错过,当下就将她硬拽到了林密的面前……
结果可想而知,林玦无缘无故的,又挨了自己父亲的一通训。训完之后,所有她能接触到的尖锐物器,全都被林密让人给收了起来。现在这暖香阁,就连发簪的头,都是钝的了。
如果不是南宫懿给她送来了那幅蛇蝎心肠的画,她就不会生气,不生气的话,自然也不会去找他理论,这样也碰不到林瑜,最后也不会被父亲训斥……所以,罪魁祸首就是那可恨的南宫懿!
林玦心中气急,不由的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毛笔尖一抖,画中原本俊俏的人脸上便多了条刀疤。
正在后山练剑的南宫懿突然打了个冷战,不由顿了顿手中的动作。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送了画给那林二,自己这几天来老是时不时的脊背发凉,难不成是林二太过于感动,每天都念叨着他?
且不论这暖香阁中弥漫的怒气何时才能消散,那边的正厅里此刻倒是一派喜气洋洋。
“娘……我就说吧,这二丫头留在家中,迟早会是个祸害,这才安生几天,就又闯出这么大的祸来!”当日就应该把她送到家庙去,而不是让林琅去受苦。
二老爷坐在旁边,一脸正色的看着老夫人,仿佛真的是在为林家大义着想一般。
“祖母,二姐此番的行为实在是连我也看不下去了”,五少爷林珂也搬了绣墩坐在了老夫人的膝下,“亏得四姐替她去家庙受过,可这人呢,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这才多久,又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来人怎么说?”
老夫人缓了缓,才开口。
二丫头,不要怪她这个做长辈的心太狠,有些东西,既然敢做,那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长公主府上倒是还没有发出话来,不过这城里都传开了,说咱们堂堂的一个太卜府,连几个人都养不活,要靠未出阁的小姐做女红补贴……”
“行了!!——”,二老爷话还未说完,老夫人便听不下去,“春雪,你带上几个婆子,去把那二丫头给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