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常言不是常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求胜必是险中探求。陛下如今这心思已是明了,顺应陛下心思便是顺应天时之势。父亲若是想要一举在朝中站稳脚跟,恐怕这一次的险,父亲可试。”
每一个字皆是那样的轻,字字轻却又字字清。每一字每一语皆是入了秦天浩的耳,刻了他的心。他的野心在悸躁,血亦是翻腾,只是对那权势的分析叫他不能下了这一份赌注。
秦天浩的野心已是因了自己的话而躁悸而起,便是看着他那沉而不语的面。秦疏酒忽是询声问道:“父亲可是记得当年倾氏一族?”未曾料想秦疏酒会提及这一事,当即秦天浩面色骤变,而后厉声质道:“那样罪逆之臣你岂敢提及,莫不是不要命了。”
倾氏谋逆一案,那时秦天浩已是入朝为官,当年这一事他自当记忆犹新,便是因着知了这事,此时的秦天浩才会骤然变了面色。他的面色是骤然变了,秦疏酒却是半分皆无忌惮,全未因着提及谋逆之事心生惶恐。秦疏酒再度询道。
“父亲可记得当年倾氏一族。”
“自是记得,你提及这事究竟何意?”秦疏酒连问数次,秦天浩不得不应,便是应后见着秦疏酒眉眼再度荡了笑,而后说道:“既是记得,那么父亲可有意如了当年倾氏一般,文可震慑朝臣,武可功战赫将帅?”
询质的话语,每一个字如了滴落入水的晶珠一般,字字扣入秦天浩心中。引起层层涟漪。
当年倾氏的辉煌,他也是瞧见的,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那群臣之中独他一人的气霸。叫他倾望许久。那时秦天浩刚刚入朝为官,年气轻盛的他也曾立过誓,终有一日必如朝前之上那人,鹤立于群臣之上,权管文武百官。
那样叫人倾慕的旷世能人,秦天浩的野心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便已埋下。这样些年一直深埋于骨中,纵然之后倾氏一族满门尽屠,他那百官之上万人之手的野心也未消减,反是愈演愈烈。
他要如了那人,这是秦天浩的野心,也是长姐看上他的缘由。只是这一份根入骨髓的野心,如今秦疏酒提及他竟然迟疑了,未答,也未言,秦天浩显然迟疑了。
因了骠骑将军如今的权势,他迟疑了。
在璃清未有明确旨意下先一步策划扳倒骠骑将军,此事太过冒险,由不得秦天浩不多思。他的多思,秦疏酒明白,并未急着让秦天浩给的明确答复,秦疏酒只是站于一旁轻道。
“父亲虽为文官,可这治军统将之道却不输于任何将帅,难道父亲真未想过如了当年倾氏那般站于百官之上,成为圣朝之首?倾氏有这个能力,父亲亦也有,况且……”话至了此处下意识微着顿,便是看了秦天浩,见着他面色已是松然,秦疏酒续道。
“况且这个天下皆是陛下的,陛下想容谁,不想容谁,最后还不是陛下的心思。骠骑将军权势过大,陛下心中早有猜忌,扳下不过时日之事。父亲如今乃是陛下跟前红人,陛下信任之人,若是行事可皆顺了陛下心思,他日荣登岂不是必然?”
天下之主莫过于君上,只要能揣摩清了圣上的心思,这朝堂根基必然固不可摧。秦疏酒的话,已是入了秦天浩心中,那一直藏于骨中的野心如今也是渐露,虽说秦天浩未给明确答复,不过秦疏酒知道,这位长姐看上的朝官,必然会称了她们的心思。
后宫妃嫔纵是陛下盛宠准了出宫省亲,却也不得在宫外留宿,如今这时候也不早了,秦疏酒也该回宫了。今日出宫最要紧的便是与秦天浩所谈这一事,如今话已道完,能否想通明便要看秦天浩的野心是否如了所盼。
时辰到了,秦疏酒离行出了秦府,便是至了轿辇前仍是顿了足,而后旋身看着秦天浩说道:“女儿今日所言,还望父亲好生思量,有时这庸碌以及千秋,成否皆在一念之间。”道完便是莞尔一笑,随后由着南枝搀扶上了轿辇。
轿辇之上,秦疏酒闭目微歇,虽是静而养神,可那心里头的思绪却是未见停的,便已算思许久,秦疏酒忽是睁了眼,而后笑了。
陛下恩赏出宫省亲,这可是一等一的恩宠,连着丽德妃也不曾有过的恩赐,便是如今这恩宠之下,秦疏酒在这后宫之中日益针芒光丈,便是如今她这宫中的地位,只怕已有人按耐不住了。
旁人心里头藏捺不住,那是旁人之事,自拟宫这儿可是淡然得紧,秦疏酒终日闲憩于宫中,倒也连着御园也罕去了。这期间陈书仪倒也偶然来过几次,也是自她宫中带了些新鲜有趣的玩意儿,秦疏酒面上虽是笑着收下,不过那些所收之物等着陈书仪离宫后便是命了南枝全数处理掉。
如今这宫里头可是处处暗藏杀机,这旁人送的东西还是少起那份贪心为好,纵是所送之人心中没了歹意,可谁又知可否有着其他人心藏邪心,趁势借受害人,嫁祸于人,一箭双雕,两命皆夺。
防人之心,宫中最是不可忘的便是这一处,纵是连着梦修媛那样最是无争之人,她送来的东西秦疏酒一概留心。今日陈书仪入宫相聚,笑谈之下倒是送了秦疏酒一盒凝脂膏,说那香膏乃是取了百花精髓调制而成,香而不腻凃于面上宛笑如了凝脂,甚是艳丽,这样艳色之物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