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未央坐在下午茶楼里喝完两壶茶吃掉三盘点心还没看见某个讨厌鬼后,他抬头看着眼前从小就被家族长辈拿来对比的表妹,状似无意的轻嘲:“这个地方就指望你一个人了吗?”
话音一落,他就看见对面高贵不凡凤仪夺人的女子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俊脸一黑,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衬得他很差似的,这也是他抵死不从长辈之命跟她缔结婚约的原因,找这样的女子做道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冯琳好整以暇的欣赏完楚未央的表情,闲闲道:“长宁外出游历了,短时间不会回来!”
言罢,她望着脸色忽青忽红的俊美男子,莞尔一笑,目光移向窗外,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找到住的地方,雨下得这么大,她一个小孩子会不会被那些恶人花言巧语的骗了去!
叹了口气,冯琳一时什么心思都没了,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满嘴苦涩。
楚未央精致的墨眉一皱,看冯琳的眼神带上正色:“你怎么让她一个人离开?”
语气不重却已夹杂了质问。
纱帘后,苏茗的琴声如泣如诉,茶楼里寥寥几位客人并不交谈,这样安静的气氛让这句问责显得分外大声。
冯琳脸色一沉,眼神深若寒潭,无边冷意中泛着高傲霸道,声音也不再友善:“楚世兄未免管得太宽了!若无它意,请回吧!”
楚未央深深看她一眼,拂袖而去。
走到门槛时,他禁不住回头望了眼晕黄灯光照不到角落里的女子,她明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为什么还、、、、、、?
丝毫不知自己正被人惦记的君长宁,此时正在削木头,没错!削木头!
撞坏了驿站的大门,天降大雨,驿丞没法叫工匠来修补,可这天气,对君长宁来说没什么,对凡人来说已称得上寒冷,不关门的话大堂里的客人要着风寒就糟糕了。
罪魁祸首君长宁尴尬不已,将包袱放在驿丞家女眷特意为她腾出来的厢房里,自告奋勇上前帮忙,驿丞再三推辞不过,只得让她试试。
问题不大,只是门轴被撞断了而已,君长宁卷起袖子,拿起斧头将驿丞摆在一旁的榆木疙瘩削了个圆柱形,搁门下比划比划,又拿回来修改修改。
单手将那块大约有两百多斤重的门板平放在地上,君长宁将木柱安在断口处,抬头道:“有铁钉吗?铁片也行。”
驿丞和大堂里其他人堪堪回过神来,倒抽一口气,驿丞忙不迭应道:“有,有有有!我这就去拿,壮士,啊不,公子,请稍等,稍等!”言罢,拿袖子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匆匆往后堂去了。
君长宁蹲在地上等待。
大堂里之前边偷瞄她边窃窃私语的人一下子收起了那些小动作,嗡嗡声也没有了。本以为是个离家出走的富家公子,没想到还是个大力士!瞧那单手就能举起门板的能耐,说不得身份更加不凡。
这年头,能接触到修真界的也只是这个国家的少数上层人士,出门在外不带随从和一般平民百姓一起挤驿站的也只是那些个图省钱的落魄之辈,见识眼界自然不比君长宁以前认识的人。
她生的好,年纪小,既无排场又不摆架子,头梳道髻做少年打扮,这般捋袖子做木工熟练又流畅,倒叫那些暗中猜测她身份的人碰了一头雾水,也不知到底有没有结交的价值,郁闷不已。
君长宁接过粗粗的铁钉,梆梆梆!
很快就修好了木门,为了使更加牢固,她捡那细长的铁丝穿豆腐似的将木柱和门板捆上好几圈,看得一旁的驿丞咽了咽口水,汗出得更多了。
厨房里仆从打扮的小童无意之中瞥过来一眼,脸色大变,匆匆端着食物往驿馆后面专为贵客而设的独门小院走去。
吃过简单粗陋的晚饭,君长宁在驿丞大气都不敢出的毕恭毕敬里道了谢,叫了热水要洗澡,便请他离开了。
自来凡世之后,跟社会脱节的生活习性也只能用法术代替,君长宁没想到第一个热水澡竟是在这种情况下洗的,想来便觉好笑。
拿细棉布拭干身体,君长宁穿着一件暗红色睡袍有些睡不着觉,她推开窗,瓢泼大雨哗啦啦的声响清晰地传入耳中,宽大袖摆被风吹进来的水汽打湿,而后又被蒸干,她默默站了一会儿。
就在君长宁准备合窗睡觉的时候,一缕似有若无的箫声伴随着风声雨声传了过来,她动作顿了顿,站在窗边静静倾听。
箫声低沉却并不哀婉,有一种旷远舒达的味道,吹奏者技艺高超,君长宁手指动了动,有一种想要弹琴相和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
出门在外,这样的客栈房间都是紧挨着的,吵到别人就不好了。
她是修士,但也并不想依仗强大的力量去破坏这个世界的法则,给普通人订立的规矩一旦被打破,总会带来一些难以想象的影响。
譬如,仇恨和野心。
一夜安眠,睁开眼的时候,君长宁的耳畔仿佛还回荡着寂寞的箫声,敲门声响起,驿站里的下人送来热水和饭菜,顺便问询是否等雨停了再走。
君长宁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她这次出来并无特定的目的,生活节奏自然是能放多慢就放多慢。
穿了件墨绿色绣纯白梅花对襟宽袖长袍,蓝白相间的缎带束发做少年打扮,君长宁步出房门,站在走廊上往下面的大堂里看,面容沉静。
驿丞远远的偷看两眼,只觉得昨天那亲切友善的模样仿佛另一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