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是带着满腹气闷回到自己的寝殿。
说真的,要不是他有先见之明预先查到太后生的那孽种身上留着谁的血,他哪里会任由他们母子在行宫享那样的天伦之乐?再想到他差一点就能顺利地留在太后寝宫,最后却只兜着一肚子火回来,无处发泄,又心心念念那柔嫩莹润的肌肤,带着温软的触感,只恨不能再不管不顾地扭身回去。
一想到被太后护得滴水不漏,小小年纪已身受太后全部宠爱的婴孩,萧时一点都没有血浓于水的亲近感,相反,他此刻就极为认真地考虑着,如何能够将他送走,最好离太后远远的……
不论如何,母后只能属于他一个人的!
年轻气盛的皇帝坚决否认他这是出于私心,他不过是觉得身边留着那个偌大的把柄寝食难安。毕竟保护太后顺遂才是首要的。
心中既然有了计较,到了翌日,萧时就邀请了几位名门闺秀,当先的便是赵、刘、冯三女。
她们一个出自丞相府,一个是太尉府,一个又是将军府的千金,这三人都是未来皇后的热门人选,所以在众女都出乎意料之外的安排下,想想又似乎又理所应当。
皇帝陛下的心思谁也猜不准,但以丞相和太尉如此尊贵的身份,又是政治立场的宿敌,自然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了,这二人谁都瞧不上谁,相互打眼一瞧,一个扭过头去,一个从鼻腔里了冷哼一声。
萧时又不是瞎子,当然也看在眼中。不过因他自有打算,就只当没发现,于是先是赏了一个香茶,还未等那人得意起来,又摘了园子里的一朵茶花看似无意地赏了另一个,总之哪个都关照到,哪个都不落空。
镇国将军之女冯莹看起来最□□,正是最天真烂漫的年纪。她张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当局者迷,她这个旁观者却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偷偷打量起皇帝来。
若说赵丞相和刘太尉的心思,她不信钦明皇一无所知。众所周知,太后归还政权,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也正是多事之秋,皇帝年轻,还来不及将他那一干势力培养起来,就更需要仰仗那几个权贵权臣,所以这次选后的事情也绝不仅仅只是关系皇帝大婚这么简单了……
但易地而处,皇帝哪怕迫于压力挑了一个他原本就不甚喜爱的做皇后,哪怕贵为一国之母,日后终有一日要被皇帝清算,什么丞相、太尉,或许都将一个都逃不了!
冯莹看透这些,只作不知状,坐得也距皇帝远远地,企图远离这些是非。
正因为如此,萧时观察后很快就有了决定,只是不同声色,仍然不遗余力地对另两位千金卖着mí_hún_yào。
这行宫原本就景致旖旎,这个时候花团锦簇,又有美人相伴,她们身边跟着宫娥,手上打着团扇,亭亭玉立,长得一个赛一个娇美,打扮得也一个比一个细致,倒显得人比花还娇些,一时□□满园。
这时,便有掌事姑姑进了园子,仿佛对这些年轻貌美顾盼神飞的贵女们视若无睹,只安分守己地对着笑意盎然实则已经百无聊赖地皇帝传达皇太后地懿旨。
一听太后召见,纵然心里并不情愿,但众女情知难免,皇上也定然不会违逆太后,只得怏怏告退。当然了,她们一个个含羞带怯地瞥去最后一眼,企图在皇帝心中刻下一道烙印,却逃不过在场其他人。
萧时含笑地看着她们告退,眼尾扫过那端肃的姑姑,故意吩咐:“冯将军的千金进退有度,不如传她一道觐见母后。”没想到太后竟然让秋蝉跑这一趟……
想必他那好母后定然对他今日所请诸女耿耿于怀了。
秋蝉小心肝一颤,更加不敢抬头去看他了。
她早就领教过这皇帝的手段了!
这行宫里里外外有着皇帝的眼线,又何尝没有太后的暗桩。钦明皇今日大摆赏花宴,转头太后那里就知道了。所以秋蝉走的这一遭,还真不是随随便便地来这一趟。她得赶紧回去告诉太后。
待唐诗那里听完了秋蝉小心翼翼的回禀,萧时已经迈到了太后的寝宫外了。
他带着正忐忑不安的冯莹一道前来觐见皇太后,可太后的大门却巍然不动,似乎根本就没有大开朱门的意思。
萧时摸了摸下巴,发出一声轻笑。
再扭头看向冯莹的时候,见她好奇的目光从门上移到他脸上,立时脸色一白,连忙低头,再不敢多看。
“你可知我为何带你来这?”成功地看到冯莹慌忙摇头的可怜模样,萧时却并无一丝怜香惜玉的心思。他上前走近,绕到她的身后,察觉到她浑身一僵,这才慢悠悠地低声道:“你是个聪敏的姑娘,既然今日来了这里,那你就该知道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母后于社稷、于朕,都有莫大的恩情,将来万事你都要以母后马首是瞻,你可明白?”
冯莹被强留下来的时候,已经心知大事不妙了,此刻听了,更加欲哭无泪。
她原来还当自己不过是来凑数,最后都没她什么事,哪知道最后暗地里黑了她一把。即便现在还没放她回去,她一准就已经猜到其他千金们等着看她的好戏了……抢了丞相、太尉府的风头,她现在是前途未卜,想后退却已是无路了。
须臾,朱门轻启,一众宫娥浩浩荡荡恭迎皇帝圣安,萧时这才背过手,熟门熟路地往里面走。
他这做派,加上在屋外说的这番话,唐诗想当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