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绾君紧张的不敢抬头,东闾娘子的嘴巴张的老大,继母一大把年纪,若是被休回去,只怕也没有几年好活的了吧。
东闾娘子有些想求情,但又不敢张嘴。
东闾正看着皇孙,内心感激,不论这事成与不成,皇孙今天的作为处处都是为了他和姐姐着想,人以国士待之,我以国士报之,从今往后,他东闾正便将这条命都给了皇孙了。
“哈哈,进儿真是捉狭,”刘彻抚掌大笑,如此作为,真是率性。
他年轻的时候,便是这样妄为的。
众人听得皇上说“捉狭”二字,纷纷松了口气。
老婆子一个放松,瘫了下去,若是这一大把年纪,被休了回家,她也不想活了。
“捉狭的好,朕觉得不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就依进儿说的办,”刘彻大笑。
“!”原来捉狭是这个意思。
偏殿内。
“奉旨休妻?” 霍光猛地起身,打翻了案几上的茶盏。
上官桀有些好笑地看着霍光的神色,嘴上却训着站在一旁的小黄门,“打听清楚了吗?再去打听,务必详尽,别急着奉车都尉大人了。”
金日禅不动神色,一双湛蓝色的眼睛深的望不见底。
一刻钟的功夫,整个局势就变得面目全非,霍光浑身颤栗,他知道眼下去解释,一点用处都没有。
皇上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他只有等。
宣室内,一股子奇异的味道散开,老头子昏倒在地,身下又滩可疑的水印。老婆子站不起身来,好歹她还有条活命,皇上说都按皇孙说的办,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临老不得好死,被判东门弃市。
东闾娘子和东闾正神色各异,不知道该如何为父亲求情。
不论如何,东闾娘子是悲戚的,东闾正碍于孝道也是悲戚的。
刘据道:“进儿,对他们处以死刑是不是太过了?”
“父亲说的是,但是大汉的律法的尊严也不能被这些乡野鄙夫挑衅,那就让他们用金子来赎命吧,”刘进从善如流。
东闾正只好道:“谢皇孙仁慈。”
刘彻微微笑着,越看越喜欢这个孙子。
小黄门将他们都拖了下去,并没有说要治老头子们御前失仪之嘴,只是赎金要增加了。
东闾家主觉得自个好背晦,家主的位置还没有坐稳,就差点没了命去,再看大伯和大伯母的下场,心里觉得舒畅多了。
虽然倒霉,但是有人比你更倒霉,这样便能略觉安慰吧。
东闾正和东闾娘子也退了下去。
大长秋对东闾娘子道:“霍娘子还要在宫中陪五皇子玩耍几日。”
东闾娘子连忙应下,“能为皇后娘娘和大长秋解忧,真是绾君的福分。”
刘进笑嘻嘻地道:“孙儿像是打断了皇祖父的大事,不如现在我和五叔都去椒房殿玩去。”
刘髆当场不乐意了,蹬蹬地跑到霍绾君的身边,拉着她的小胖手,“今天不和大侄子玩,明天也不和大侄子玩,后天也不和大侄子玩……”
“五叔有了胖头鱼,就不要皇孙了,”金大郎作为弄儿,立即发现了凑趣的点。
霍嬗在一旁“嘻嘻”地笑着,看皇孙吃瘪。
刘彻懒得过问他们小孩子的事。
“进儿留下,祖父还有些事情要问你,”刘彻对这个孙子今天这一番表现觉得满意。
瞧着刘髆乐颠颠地牵着胖头鱼的小手走了,刘进的眉毛就微微地皱了皱。
“喏,”刘进抬起小脸来的时候,就又是个金童模样了。
霍绾君回头看了看刘进,他对着皇上的一张宜喜宜嗔的小脸上,满满的都是孺慕之情。
刘彻的笑容也很慈祥。
霍绾君的眼睛被刺得有些痛,她跟着刘髆走出了宣室,在心里想,希望这一世,刘进能够不要再有前世那般悲惨的命运。
霍光看着东闾正和东闾娘子离开了未央宫,东闾正对着他就吐了口口水,东闾娘子则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目送他们离去,又远远地看着女儿的身影。
东闾家族的命运他都已经知道了,这场算计落空了,而且从今往后,为了防止皇上起疑心,他都不敢再起算计。
东闾正做了族长,东闾和霍家不会再有联姻。
好在为了霍禹,岳丈都不会供出他来。
但是,皇帝会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若目光能够化成剑,只怕霍绾君早已经死了多次。
“父亲,”霍绾君感觉到了那寒冷的目光,抬头看见了霍光,便连忙走上前去,施了一礼。
霍光冷哼,“不孝女,这都是你惹出来的事,你还知道我是你的父亲。”
“绾君自然知道,身体发肤军受之于父母,没有父亲,便没有绾君。绾君并没有惹事。”
“哼,说的好听,”霍光一甩袖子走了,“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跟你母亲一样,白眼狼。你母亲没主意,你倒是主意大,难道你想给自己找个后父不成?”
这件事情,又是皇孙要为女儿打抱不平,次数多了,霍光已经不相信这是巧合。
一定都是这个女儿不是个东西,不想让父母和合。
霍绾君见霍□□的说不出来什么,悻悻地走了,分外解气。
父亲这句话到提醒了她。
可以给母亲找个后父。
当初她不就想着自个若是死了,不如让母亲再嫁良人。
她生下来没有办法选择谁是父亲,但是她可以帮自己选一个满意的后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