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璟打量她几眼,问道:“哎,坊间都传疯了,你离开銮驾领着人去了渭川,用不了几天就把这事挑破了。有说你是给南郭家斩草除根,也有说你是给旧案翻供,看你如今这意思,不是你干的?”
这事虽说没什么可隐瞒的,但是这位还有个居心叵测的娘子,生父因为南郭深之事下落不明;长孙瑄和南郭深有些渊源,至于是褒是贬不得而知,南郭案若想翻案困难重重,提早暴露并无益处,她也不准备说给他们听。
烟官站在水榭一角垂着头不语,长孙姒不置可否,只道:“前些时候我病入膏肓了,迷糊好些日子,见了好才来见五哥,你觉得呢?”
慕璟意味深长哦了一声,长孙瑄颇为烦乱,看他一眼,“这阴阳先生我倒是听说过,可他用醉心草和持仪有什么干系么?”
他讪讪地笑了笑,“这醉心草最近时常听到,好奇而已。”
其实长孙姒也是这么想,虽说谁家用一用醉心草也不奇怪,可偏生贺季是被长孙瑄救过的人,两件事情里都出现了同样一种药粉,若是是巧合,这缘分也未免太可遇不可求了。但是在确定长孙瑄对南郭深看法前,还是保持高贵冷艳更为妥当。
“五哥,其实我觉得这件事,在不会刺激到阿嫂的情况下,你可以适当同她说一说,未必没有成效。”她抬眼看一看正冲长孙瑄挥手的崔持仪,笑眯眯地道:“毕竟,她是无比的信任和倾慕你。”
长孙瑄笑得无奈,在她脑门上点了点,她嘻嘻地笑,“还有你家园子里的辛夷树,过些日子应当花苞满枝头了,我会挑选阿嫂不在的时候去瞧一瞧。”
他很和善地表示她扮作郎君的时候,即使崔持仪在也可以去看。长孙姒当然对他这种有了娘子也没有忘了妹子的做法很是赞赏,夸奖到他面红耳赤的时候才拽着满脸绝望的烟官离开。
“殿下,赤珠真的是王妃自己藏起来了?”
长孙姒回身看她一眼,尽心尽力地戏谑:“你不是要给赵克承送饼子么?临走前我就看你揣在心口了,刚才还摸了好几回,现在应当还没凉透吧?”
烟官满脸的生无可恋终于有了着落,说了一句还没有,然后一阵风卷走了。长孙姒垂眼看自己翻飞的衣角,背着手摇了摇头。
赵克承跟着南铮一早险些把王府都翻了个遍,白珠子绿珠子倒是不少,就是没有一颗红珠子,好容易可以喘口气倚着根柱子抱怨,“腿都跑断了,赤纱红料都没见着,还那么些珠子,都到哪里去了?”
一回头发现自己挨着的是根红漆珠子,心头的火便蹭蹭直冒。
晨曦微光没散,花草都有了生机,南铮安静地坐在石凳上饮茶,赵克承突然有些悲哀,永安宫里都没有人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指使他。到底是长孙姒那个疼爱妹子的阿兄,不待见他们在一处,迎面一个下马威打得连他都不知所措。
汉王府的家仆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也不敢抬头,他觉得高高在上就是种悲哀,没话找话,“不过到底是太上皇赐的东西,弄丢了真要问起罪来,汉王殿下也是不好消受。除了安置世子牌位的小佛堂没有搜,也是差不离了。”
话刚说完,脑门上就挨了一记。他回头,烟官给南铮行了礼返过身递了两张微热的胡饼来,这一早上的怨气在饼子的香气里都散个干净,再看只能用一杯清茶祭奠五脏庙的南铮,忽然有种苦尽甘来的豪迈之气。
当然,这种意气风发也没有维持多久,伺候的家仆齐整地跪下时,长孙姒正拎着圆鼓鼓的食盒笑眯眯地踱过来放在南铮跟前,他一肚子的幽怨更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