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也满是艳羡,“谁说不是?不过这主事也分三六九等,在小佛堂也就只能闷一辈子,见着大王王妃好也不好。不过话说回来,还是陈氏那婆子凶狠,大王瞧不过眼,如今发到别庄上去,自作自受!”
两个人絮絮着走远了,长孙姒回过身看南铮,那意思还真有这么巧的事,早上刚问过,晚上回来人就出府了?南铮拍了拍她的手示意稍安勿躁,先到了小佛堂再说。
佛堂前早挂了烛光柔和的灯笼,倒不似早上那般阴森森的唬人,两个女史规矩地立在门前,轻盈的嫣红衫子,添了一脉人气。两个人趁着夜色藏在佛堂廊柱后头,刚躲过一拨巡夜的,长孙瑄已经领着崔持仪进了门。
崔持仪面容很平和,浅笑着伴在长孙瑄身侧,也不吵闹,进了小佛堂。长孙姒通过直棂门的缝隙往里瞧,三柱香已经摆上了,她正举了帕子轻柔地拭了拭香案上的牌位,长孙瑄护在她身后安静地等着。约莫过了一刻,他才将她的手握住了,“持仪,你先去外头玩,等着我,一会就来。”
崔持仪点点头,恋恋不舍地道一句快些,这才阖上门向他们这处走来。长孙姒一惊,身子紧紧地贴着门,憋住了气,脑子里盘桓着待会被发现了怎么解释。好在崔持仪只是寻了个宽敞的地方坐下,安静地望着大门的方向。
长孙姒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木讷地转了头,继续往里头瞧。长孙瑄高举着袖子不晓得正在忙活什么,等了片刻才见他跪在牌位前的蒲团上,燃了三柱香高举过头顶,拜了三拜,口中念道:“老师往生无极!”
他正儿八经的老师是慕崇远,好端端地在京城里谈何往生?加上用这么隐秘的方式上香,这位老师多半就是那位南郭先生了。既然往生牌是给南郭深立的,长生牌就另有其人;可长生牌是里给活人的,这位活人又是谁?
她在这里胡思乱想,就听坐在不远处的崔持仪轻声地自言自语,“你没有眼睛,这些珠子给你做眼睛好不好啊?你的嘴巴是红的,却没有牙,这些珠子给你做牙好不好?可是阿娘身边有坏人,丢了珠子!你莫急,去寻他的眼睛,你莫恼,去寻他的牙……”
那声音缭缭绕绕,散在夜风里,如泣如诉。长孙姒听着心惊,瞪大了眼睛,脊背发凉,原以为慕璟那厮只不过为了哄她编了个可怕的谎话,谁知道能亲耳听崔持仪说出来!
好在长孙瑄出来的很及时,崔持仪也不唱了,欢欢喜喜地起了身,随他出去了。长孙姒抻直了腿,眨巴了半晌眼睛才回过神来。南铮把她拉起来,两个人又顺着原路出去,到了长孙姒住的院子跟前,她抬起眼睛对他道:“听见了?”
他点头,“听见了!”
“有什么想法?”
他摸了摸她的头,“待会等王妃安置了,你还是亲自去问清楚!”
问清楚,怎么问?告诉长孙瑄我知道你小郎的死因了,也知道坊间那些怪异的传言,而且找到了几个知情的百姓准备替你销匿证据;非但如此,还知道你深夜祭拜一个百姓口中祸国殃民的罪人,我就是为了他翻案而来的。
要换做她是长孙瑄,兄妹是做到头了,这辈子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她好容易挪到了长孙瑄院子外头,低着头拿靴子在地上磨蹭琢磨待会如何开口。里头刚好有个女史出来,见了她忙行礼,“殿下,是要见大王么?”
外头的声音叫长孙瑄听着了,他从院子里转出来笑道:“阿姒?什么时候回来的,用过晚膳了么?快些进来!”
长孙姒幽怨地望着乌沉沉的天,真的要打击一个毫无防备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