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冷得刺骨,她转过身,瞧他哆嗦,面色沉郁,闭着眼睛道:“阿姒,莫叫人来,莫叫人来……”
“好,好,我不叫人,不叫人,”她从兜囊里翻了翻掏出一瓶药,给他伤处撒了药粉,仔细的用巾子包了,低声道:“对不起,五哥,我不说了,不说了……”
他垂着头,将她的手死死地攥在掌心里;一滴泪敲上她的指甲,惊得她也没敢缩手,俯身抵住他的肩头,湿了眼眶,“阿兄,是我胡乱说话,全是我的错处……”
“阿姒,”他拍了拍她的脑袋,哑着嗓子道:“你没有胡乱说话,也没有错,你只不过是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已;这件事我瞒了这么多年,连阿爷也骗过了,可是除了战战兢兢地过日子什么也不剩下。持仪的病说好听些是郁证,其实就是疯了,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她就疯了。有了孩子之后她就一直活在惊惧里,当真是撑不住了。如今被人知道了,反而舒坦。”
“五哥,这话只说到这里,前因后果再如何我都不会问。”她回握住他的手,“老许我已经叫人远远地送走了。只要我在朝堂上一日,就会封死这件事。你若愿意,就同持仪好生过日子,这话再不提了,再不提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流言是禁不住的,我同……持仪,这辈子也只能这样了,若是有朝一日大白于天下,我与她也只有自裁方能同长孙氏撇清干系。”
她按住了他的手劝慰,“五哥你不能这么想,哪朝哪代皇宫里没有些苦守着的秘闻,无非就是尽些心力而已。身后事那就更不必提起,由他人说去。当年赐婚谁都不明白,谁也不怪;如今只是苦了你们,可即便如此,再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强。”
他不点头也不摇头,长长久久地坐在矮几后头,连枝烛台上的白蜡熬干了最后一点泪,扑簌簌地熄灭了,一缕青烟很快地散开。
长孙姒伴着他坐着,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劝慰。方才南铮同她说的话,她开始后悔起来。若是早知道是眼下这个局面,什么入局出局的再不会来见长孙瑄,只同他问问南郭深的事情,随他说与不说。
可终归说到底,她还是认为那些是流言蜚语罢了,不足为信。
如今这副模样,皆是她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认定了卡住长孙瑄知道凶手身份的事情,就能套出南郭深的情况,结果呢?
她叹了口气,长孙瑄回过头来看她,眼睛里盛满了悲伤,却仍旧劝慰她,“阿姒,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如何取舍自己个儿明白,不要为了我的事情乱了本该的行程。”
“五哥……”
他摆了摆手,“你不是想知道南郭先生当年的事情么,其实我知道的并不多。那佛堂是我到了汉州之后为先生所建,他于我阿娘同我有救命之恩,我却在他危难之时袖手旁观,是我不义在先,所以在此赎罪。”
这些她曾经听老许提起,可当年世宗一意孤行,谁能劝阻的了?
长孙瑄又道:“我去看先生最后一眼,他深知辩解无用,说的话并不多,只托我能照拂他的门客和家人。我保不住先生的家人,后来听闻偶有为他翻案的人才施以援手,贺季便是其中之一。哦,对了,还有件事情,不知道真假,我也是听旁人提了半句。先生曾有位红颜,共育一女,事发时不过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