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欢喜起来,“哎,那就好,如此咱们的日子也松快些,正好趁着你能妥帖地把身子养好。”
南铮握住她的指头,一根一根地摩挲,“你不必担心,白日里可以出去逛一逛。渝州城景不差,吃食很多,若是你喜欢,城外的辛夷花也该开了。”
她仰起头,眯着眼睛望着他,“我发现你一离开京城,就格外喜欢影响我的决定。”
“是么?”
“嗯!”她点头,顺着他的手去咬,“不过你以前似乎也是这样,比如当年我和慕璟出去逛,宵禁前半个时辰,无论我怎么闹,你准得把我送回宫里,好好的兴致都被你败坏干净。有一段时间我都恨死你了,大约你和慕璟的梁子就是那时候结下的。”
他挪开了手指不给她咬,垂下眼睛道:“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南铮独有的固执,她笑出声来,扯回了他的手指却没再继续,“对,你是对的。”再抬头时他已经睡熟了。
第二天醒后,长孙姒来看南铮,姚濂没有来,她就按照留下的方子煎了药给他吃;他沉沉的睡着,她就安静地坐在矮几前自己同自己下棋。客栈里的棋子早就省不得几个,每回兴头正盛时,一方便没了后援,只得推翻重来。
她有时候想,若是一开始知道到了如今这个境地,会不会按部就班捋清了四件案子再追到汉州去,还是索性大张旗鼓地调查南郭案?那么,所有的危险就再也不是私下的,搁到明面上,应当比去年提议修惠通渠纷争还要大一些。
所以,无论如何选择都会有难以想象的阻力。高家事发的时候长孙奂还在位,依照他多疑的性子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始终保持沉默甚至推波助澜,这样一来就只有一种可能,南铮对他说了实话,最少说了一部分实情。
她眯着眼睛看了看榻上躺着的人,从姚濂安静地守在渝州的情况来看,南铮对长孙奂说实话的时间或许更早,很可能就是他离开她身边给长孙奂做影卫的两年里,两个人达成了不可告人的共识。
她突然有一种被所有人隐瞒的悲哀,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不能叫她知道真相?过了三天,姚濂带着那艘木船来的时候被她这悲悲切切的表情吓到面无人色,给南铮号了脉才安心,撩了衣襟坐在地上炫耀他的木船。
这里是将士,那里是粮仓,二层可拆卸放了十八般兵刃,做的惟妙惟肖。长孙姒端着袖子一边看一边笑:“姚伯父,您这船做的是要征战沙场么?”
姚濂得意地摇头晃脑,“小郎君肯定喜欢这些,别看年岁小,骨子里的男儿气概是少不了的。不论年长年幼,谁还没有一点建功立业开疆拓土的心思啊!”
她心思一动,将士,粮草还有兵刃……说起来高家案子里的人,猫妖案子里神武卫的兵器,剥皮案里的漕运粮草,还有逃走的苏长庚攥着多年的户部,如今一点一点联系起来,倒真有几份要建功立业的意味。
那么算起来,这些案子开始的时间都是十几年前,谁若是存了十几年的异心,韬光养晦,步步为营,现在无论做什么基本上可以称作胜利在望。
长孙姒皱紧了眉头,抬眼去看,姚濂还在摆弄自己手里的木船,逐层介绍功能,告诫他们到时候去哄渝王府里的小郎君可别出了岔子。
她喏喏的应声,南铮却懒散地倚在软枕上对她笑得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