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正细心地把木船还原成本来的模样,手里还攥着一把小小的木戟,戳在那鼓囊囊的粮袋上,闻言却抬头笑了,“先生这话,说得有趣,不过某还是得问过室老的意思。”
南铮颔首表示愿意等候,那老者还没起身,廊下就跑来一个六七岁的小郎君,穿着石青的胡服,手里还攥着一截马鞭,到了跟前气还没匀停就指了指老者手里的木船,“我喜欢它,您能把它送给我吗?”
那老者俯身行了礼,道一句世孙安好,指了指南铮和长孙姒笑道:“这船是二位孙先生的礼物,某做不得主。世孙若是喜欢,请容某回禀七夫人一声。”
那孩子乖巧地点了点头,有些舍不得,从兜里掏出仅有的一缗钱递给了南铮,眼睛里极其渴望,“孙先生还有旁的礼物么,我若遇上喜欢的,一定买下。”
各府都有各府的规矩,长孙姒饶是再喜欢这个孩子如今也得按照渝王府的规矩办事,她浅浅地笑开,劝慰了他几句;那孩子有些沮丧,默默地收回了钱眼巴巴地望着老者手里的木船。
“不必麻烦夫人了,请先生把船给渊哥儿!”前头又有人出声,一行人转过檐廊分立左右,然后长孙姒就看到了人群后衣冠楚楚的慕璟!
她回过头默默地看了一眼南铮,这也是你安排的?
南铮耸了耸肩,表示毫不知情。
慕璟也没瞧他们,只是对那老者笑道:“方才我陪着世孙骑马去了,七夫人晓得这边的事情,因为是外客不方便相见,便说既然渊哥儿喜欢愿意以高价买下。二位孙先生是有才德之人,若是愿意,也可以随在世孙身边。”
那老者叠声应下,领了长孙姒和南铮往别院去,半个时辰不到便安置好了厢房,又有苍头送了五十两银子和两块腰牌,领着他们在别院认了路。
各处厢房的门都是敞开的,那些门客正各自专心致志忙碌手中的活计。直到头顶飘过一个硕大的纸鸢,上头挂着一个三十来岁的郎君,悠闲地同他们招呼,这段行程才算结束。
那领路的苍头再三叮咛他们无事不可去主院,匆匆去了。
长孙姒一门心思全在慕璟怎么出现在渝王府还给他们解了围的事情上,也没看清路,南铮停了脚步她还意犹未尽地往前走,前头有人嗤笑了一声,她抬头打量了片刻,冷笑道:“慕中书,有礼!”
“有礼有礼,”慕璟嫌弃地挥了挥扇子,从树下慢吞吞地踱过来,“得见二位孙先生,真是三生有幸,有幸有幸!”
长孙姒:“……”
南铮目不斜视领了长孙姒走远了,到了他们住的厢房跟前,慕璟瞧四下无人这才快步跟了上来,低声问:“你们怎么扮成这幅样子,我差点没认出来!”
长孙姒眯起眼睛,抬眼瞧了瞧他颈下被匕首划伤的地方,见他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才道:“你呢,不是回京么,怎么到这儿了?”
他翻了个白眼,举着扇子咬牙切齿,“当我想来,若不是接着信说你们在泸州附近失踪了,我能半道折来渝州请救兵么?你们倒好,扮成这个鬼样逍遥快活,早知如此,爷才不管你们!”
南铮难得开口同他说句话,“听闻你岳父身陷渝王府,特来搭救。”
慕璟手一顿,好奇道:“他在这儿?你们说的是前些时候那个被追杀的苏姓老头儿?”他摇了摇头,叹口气,“那不是他,是通议大夫苏恩盛,老爷子一把年纪占了个如花美妾,那娘子姘头是个绿林匪类,仇怨这不就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