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眼间染了怒意,发上蒙着一层浅浅的光晕,一如初见时那个活泼的小娘子。早该忘记的一时又纷至沓来,游荡在疏离之间,显得格外的刻骨铭心。他哀哀地叹息一声,出口地却是:“真好!”
长孙姒被他箍得喘不上气来,心头乱跳,哑着嗓子道:“好你个头,松开!”在她看不见的暗影处站着一个人,玉白的宽袖褠衣,面无表情,黑暗里阴气森森。
慕璟朝那人龇牙,勾上一抹挑衅的笑容,俯下身子就在长孙姒脸颊上轻啄了一口,笑得开朗,“这才是占便宜,小娘子!”
长孙姒避他远远的,嫌弃地在脸上抹了两把,心头火气:“……你喝多了还是癔症了?”
他收敛了笑意,遥遥地看着她身后那人,低声道:“你利用了我,我亲个一口两口都不愿意么,真小气!”
她翻白眼,“我利用你?你难道不心甘情愿么?”
“我是心甘情愿,”他言语间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可好歹那是我阿爷,几个世伯。只为了你的一句话,如今心生嫌隙,你好收渔翁之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她冷笑了两声,“如此看来,慕中书居功甚伟,要不您老再亲两口?”
“公主和驸马的感情甚好!”
长孙姒闻声一缩脖,狠狠地瞪了慕璟一眼,回头笑眯眯地道:“南铮,你回来了?”
慕璟火上浇油,一把揽过她的肩,乐呵呵地道:“南统领过誉,不过这话我爱听!”
她嫌弃地把他的手挪开,“慕中书喝多了,南铮你给我把人送走!”说完,卷云高缦履一转,施施然进内殿去了。
慕中书,毫不留情的嘲讽?他惦着她的生死,她却在别的郎君面前极力撇清干系?
南铮道:“慕中书既然能到此处,想来是清醒的,不送!”
慕璟转身扬了扬手:“好说,我瞧南统领倒是有几分醉意,告辞!”
外头的雨势越发的大了,落在窗棂上劈啪作响,长孙姒歪在玉几上神色恹恹的,仰起头觑挑帘子进来的南铮问:“可查着什么来了?”
他摇头,沉声道:“没有,戌时末,圣人准备就寝,两个供奉官伺候更衣,刺客便是其中之一,趁乱逃了,滕越跟去了。约莫七尺来高精瘦汉子,方脸,易没易容不得而知。在廊庑里寻着个人,是当值的供奉,叫人迷晕了。”
长孙姒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还是个心善的,也不滥杀无辜。到了这般时辰也不见人影,估摸着也捉不住了。赶明儿烟官醒了,你仔细问问可有疏漏。”
她顿了顿低声道:“三省的坐不住,先派了慕璟探口风,明天估摸着又得来了。”
“那公主如何?”
她笑笑,有些疲惫,“慕璟都能明白我的心思,何况那些老骨头。如今各自索性摊开了说,就看着谁决定先退一步。”
他倒了杯水递给她,“慕中书此来便是他们示弱。”
“嗯,”她仰起脸疑惑道:“不过,我很好奇,通常你们郎君做些奇怪的举动,多是为了点什么呢?”
他晓得她在问慕璟,神色微动,垂下眼睛沉声道:“多半是喝多了!”
她的生死想来他也不会关心,最后意兴阑珊地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