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铮挪过目光来看了她一眼,未置可否,倒是苏慎彤见了长孙姒正往这边来,便俯身道:“如此,我只当南统领应下了,改日家父必至府上谢罪。告退!”
她匆匆行去,向长孙姒行了礼,出宫去了。
长孙姒换了一身郎君的坦领襕衫,摇着一把纸扇眯缝着眼睛打量南铮,“她见到我跑那么快做什么,你们说什么不可告人的么?”
南铮同她并肩而行,“苏家有意拉拢仆。”
长孙姒干巴巴地笑了笑,“哦,苏长庚果然是个大胆的老头儿。”她啧啧地叹了两声,转脸冷哼一声,“这种事应该瞒着我。”
他缓了面色,唇角和善地一勾,方才那个趾高气昂的郎君不晓得哪去了,“殿下不会生气?”
她不承他的好意,撇撇嘴道:“别以为你替我着想,我就饶过昨天的事。这件事,我要记个十年八年的,每天空闲的时候拎出来说一说,免得你忘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不会忘。”
她表示不信,说以观后效,“我大度,今天不和你计较。我去蕃坊,陪我走一趟吧!”
“殿下去那作甚?”
她兴致勃勃地把王进维的话说给他听,“你相信李内侍是喝多了,起夜掉进池塘的,这也太巧了吧?”
“听到动静,再捞人。用时应该极短,人却死了,确实不合常理。”
“是吧,”长孙姒扇子一合笑眯眯地道:“所以说,咱们得问问。”
她往车外打量,招呼把式把车停在一间茶肆边,“这儿不错,阴凉畅快,”她压低了声音道:“离李府还近。”
茶肆里人多些,茶博士就听着前半句,笑开了脸往里让,“二位郎君用点什么?黄茗清酒,尤切郎官,您……”
“上壶茶,少添些盐。”
南铮多给他两角子碎钱,那茶博士乐颠颠地来给他们这一桌续茶。长孙姒没话找话,笑眯眯地道:“某没来过这处,没想到甚是繁华。”
那茶博士嘴甜:“郎君一看就是贵人,能纡尊降贵到这处,是某的福气。不瞒您说,这儿住的西域人多,时辰颠倒,繁华呐,挣的都是辛苦钱。”
长孙姒笑道:“那你们不都是起早贪黑的忙活么,也挺好,生意兴隆啊!”
那茶博士拱了拱手,“谢贵人吉言!”他索性不走了,拽着巾子絮叨:“不过话说回来,好也不好。辛苦些倒也能多挣,可是偏偏就怕一场空。您是不知道,就今儿早,打更的,四更天愣是早打了半个时辰的更。忙活着起来,开了门,都是听了声起早的,困人不说,白煮了一回茶,后头倒掉又续上,折腾哟!”
邻桌有几人也随声附和,知道内情的还道:“李府边那个拐角,更夫丢掉的线香,我看着还剩好大一节呢,睡糊涂了吧!”
南铮和长孙姒对视一眼,问道:“平时也这样?”
他摊摊手:“某住这儿二十来年了,从来没有过,想是那打更的年岁大些,开小差,睡迷糊了吧!”
更夫敲更都是在对应时辰的线香燃尽后,即使糊涂,看着香还在点着也不会随便敲更。除非线香灭了,风吹的么?
出了茶肆,依言到了那拐角。走到尽头果然有巴掌长的线香落在地上,周围还散落着一堆香灰,也没什么异常。
二人正琢磨那香,有禁军模样的年轻郎君匆匆而来,“殿下,刑部王侍郎手书。”
她接过展开,却是皱眉,赵克承在唐州杀人,案子审清,报到刑部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