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一口草民,右一口草民,燕榕听了,不觉皱起了眉头,心中是一声叹息。
他不作声,便这般看着她,她低着头,固执而坚决,心情起伏不定。
半晌,他的声音若有若无的飘来,蓄着威严,“你想抗旨吗?”
宋玉一怔。
他虽无指责,不过这句倒也是提醒着她,他是谁?她又是谁?宋玉咬牙切齿,又是暗自嘲笑。
今非夕比,他不再是那个木公子。
他知她误会,摇了摇头,他不想以身份来压她,可她太不听话,他一时想不到其他法子,他又软了语气。
“这些你吃完了才可以下车。”
宋玉诧异不己,不知他此举何意?她张张嘴,想问,这是要弄啥那?终是忍住,不就吃几块糕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正好,她也饿了。
她有些负气的移到几旁,歪着身子跪坐着,无意瞟见他嘴角一扬。
他在笑什么?
宋玉越来越搞不懂,也不去猜测,将目光放在精美的糕点上,他是皇上,他让做什么,她照办即可,于是她持起箸便夹起一块绿豆糕。
别说,御膳房的东西当真好吃,她三两口吃完,又夹了一块桂花糕,嗯,也不错,然后又夹了一块玫瑰酥……
她一连吃了好几个,最后喝了一大杯水,“草民吃饱了,草民是否可以回家了?”
他一直兴致勃勃的看着她,有些走神,听言,倏的皱起了眉头。
他未回答,她瞟他一眼,不知,又那点惹他不快。
她当真不是做官的料,伴君如伴虎,离开京城或许也不错,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胡乱想着,却见他持箸,夹了一块绿豆糕放在她碟子里,她愣了愣。
“知你不服,不过,你不得不服。”
嗯,什么意思,能说人话吗?
“自古以来,殿试皆由皇上亲点,近几年便由太后主持,今日此举,是我故意让朝官参与。”
“为了避免太后避贤纳亲。”
“那几位朝官,有刘党,有皇党,有中立党派。”
“果不其然,除榜首是太后之人,其余两人皆文彩出纵,能力在你之上。”
他一字一句说来,然后从一个隔子里拿出几份试卷递到她面前,她识得,那是殿试的卷子。
她下意识的接过一看,那些士子的文笔果真了得,并非她所想的那般,走了后门。
宋玉一时心情复杂,又臊得慌,好吧,她高估了自己,可是,他在大殿上如此严厉的指责,她仍是难受,好歹他们是旧识,而且,她在帮他说话。
又听他说来。
“偏偏某人,剑走偏锋,想讨好皇上……”
“我不是讨好。”宋玉急着辩解,“我是在帮皇上,若皇上胸有大志,必不会受太后所制,必会……”
“必会听你‘挑唆’,在朝上与太后大吵一架,然后将太后赶下去,告诉众臣,我是大燕皇帝,我的地盘我做主?”
宋玉难得听他调侃,张着嘴,一时哑然。
但听他轻声一笑,“欲速则不达,太后经营数年,势力盘根错节,不可一蹴而就,否则,大燕必乱,乱则敌国入侵,百姓受苦。”
宋玉一时心跳如鼓,原是这样?他以退为进,他想得长远,今日殿试,不算公正,却也公平。
“你不知情况,在殿上一闹,我若不严厉呵斥,太后必不放过于你。”
“我若凭你我关系。”他垂了垂眸,有些好笑,“提拔你,必会连累于你,相信,你也不屑于此。”
宋玉心中纳喊,谁说不屑,我巴不得呢,如此,能留在汴梁,早些查案,早些了事。
唉,宋玉心中一阵长叹,不过听他说,他不愿连累于她,她有些感动。
终是自己鲁莽了。
“我不知你是皇上。”她喃喃吐出一句,“或许,你该早告诉我,我也不会闹笑话,险些搭上性命。”
“就因为不知,就因你胡乱行事,也才让我看到你的真心。”
嗯?宋玉不明其意,愣愣的看着他,他嘴角微翘,忽尔又目光深遂。
“一颗忠君之心,若你早知是我,在殿上说出那话来,倒会让我怀疑,你刻意为之,只因你与谢玄的关系……不一般。”
说完,他便直直的盯着她,目光如刀剑般凌厉。
宋玉终于明白,那夜,他为何突然对她不理不彩,难道,他以为她投靠了谢玄?
“我娘说过,顺天者昌,逆天者亡,皇上是天子,我自是顺从天意,谢玄逆天,我怎能与他为伍。”
这样的回答显然是取悦了他,她见他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
“你娘,李氏?”
宋玉颌首。
“倒是懂事理之人。”
宋玉白他一眼,又见他目光一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