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儿?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顾倾歌心头剧痛,想起曾经在身边幸福欢笑的亲人,想起他们被秦景文和顾汐华迫害之后的惨状,一时愧疚难当。
耳畔的声音变得惊喜非常,“歌儿,你醒了么?歌儿?”
“娘亲......”顾倾歌轻声呢喃,想起前世的结局,惊惧的浑身发颤,额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颗颗晶莹的泪水从眼尾滑落,没入鬓角。
那道温婉的声音更是焦急:“歌儿,你是不是被困在梦魇中了?快醒来看看娘亲,娘亲在这里呢,歌儿!”
顾倾歌被握住的手上传来的力道加大,恰好此时顾倾歌眼前浮现的是顾润旬被挖心的一幕。
她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弹坐而起,泪水止不住的滑落,惊惧的喊道:“旬哥儿!”
顾倾歌的眼前先是一片光亮,刺激的她的泪水流的更加欢快,之后四周的场景逐一印入她的眼帘。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大红色的帐幔,层层叠叠的红纱在微风中轻摆,好似一个锦簇而遥远的梦。
帐幔后是檀木嵌着红木的流苏雕花弦丝床,床上镂空雕着繁复的花纹,很是精致。
头上是红色的流苏,身下铺着云锦面料的锦被,丝滑无比,房间内不知是不是熏了香,幽香阵阵。
这张流苏雕花弦丝床顾倾歌记得,是十岁那年,外祖父庆贺她的生辰特意重金打造,历时三年,承载着外祖父对她浓浓的祖孙情。
也正是这张流苏雕花弦丝床,被顾汐华惦记多年,最后在顾倾歌被囚时被顾汐华夺走,当着她的面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那么,这张早已变成灰烬的流苏雕花弦丝床为何会好好的在她的眼前?
顾倾歌正呆愣着,忽然有人一把抱住了她,声音带着喜悦和后怕:“歌儿,你醒了歌儿!”
顾倾歌怔忪,抱住她的人身子温热,身上带着温暖熟悉却又遥远的香味,顾倾歌的心剧烈的跳动,脑海中一片空白。
那人见顾倾歌没有反应,松开怀抱,微微拉开些距离,担忧的看着她道:“歌儿,你怎么了?不认识娘亲了么?”
娘亲!
顾倾歌头脑炸开,脑海中火花四溅。
她咬住舌尖,直到口腔内弥漫开铁锈味才松口。
顾倾歌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梳着简单的坠马髻,发上装饰素雅,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焦急和心疼,眼中蓄满盈盈的泪水,悬而未落,颇有种楚楚动人的风姿。
赫然是许氏许婉仪。
“娘......娘亲?”顾倾歌轻轻唤道,似乎是怕声音大一些惊散了眼前温暖的梦境。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并不像前世那种声带受损后的残破嘶哑,而是更像大病初愈后的嗓音。
“是娘亲,我的好歌儿,你终于没事了,吓死娘亲了。”女子轻抚顾倾歌的面颊,接着道:“这次真是多亏了欧阳御医,等你爹爹回来定要他好好酬谢。”女子顿了顿,又道:“还是等你病好之后我们亲自登门道谢吧。”
她语无伦次的说了一会,又抚着顾倾歌的脸颊泣道:“歌儿,娘亲的好歌儿,终于醒过来了!以后万不可如此吓娘亲了!”
脸上温暖的触感终于让顾倾歌回神,想到许氏的遭遇,她心里一酸,忍不住窝进许氏的怀抱大哭道:“娘亲!”
顾倾歌的声音沙哑,带着浓烈的愧疚心疼和失而复得的喜悦,复杂的情感交叠下,使得闻者心酸。
这样的顾倾歌着实让许氏愣了一会儿,以往的顾倾歌很少落泪,可以称得上打落牙齿都会活血吞,莫说是一般人,即使是许氏这样亲近的人也很难看到软弱的顾倾歌。
而今日的顾倾歌不管不顾的放声大哭,实在超出许氏的预料。
想着可能是因为生病的人比较敏感,更期望着家人关心的缘故,许氏的心中更是难过,泪水止不住的滑落。
她抱着顾倾歌,抚着顾倾歌的长发,柔声安慰道:“歌儿,娘亲在这,没事了,没事了。”
前世,为了让顾倾歌痛苦,顾汐华经常会在顾倾歌面前诉说着种种折磨顾家和许家人的手段,这其中就包括许氏。
在秦景文登基后,顾倾歌隐约察觉到秦景文的狼子野心,有意疏远他,秦景文察觉之后,冒险以许氏为饵,诱顾倾歌入宫营救,最后将顾倾歌囚于冷凝殿内。
顾倾歌永远都记得,许氏被秦景文挟持借以逼迫她的时候,许氏的嘴角荡漾着温柔的笑意,身子却以决然的态度直冲向对着她的尖刀。
若不是秦景文反应快,许氏只怕会血溅当场!
之后,顾倾歌被挑断手筋脚筋、锁住琵琶骨、打碎骨关节囚于冷凝殿内,顾汐华时不时的会诉说她折磨许氏的手段。
许氏最后的结局如何顾倾歌并不清楚,因为秦景文一直都将许氏和顾润旬囚在一起,顾汐华将顾润旬带到顾倾歌面前挖心而亡,顾倾歌在此之后也亡故,只剩下许氏一人。
但是顾倾歌确定的是,顾汐华所说的折磨许氏的手段,一定是真实的。
顾倾歌更加用力的抱住许氏,生怕这是梦境,眼睛一眨,许氏就会消失。
一道严谨中夹杂着心疼的声音忽然响起在耳畔:“夫人,小姐醒来这是好事,莫要哭伤了眼睛。”
“对,对,是好事。”许氏用丝帕擦了擦眼泪,笑道:“我的歌儿醒来了,这可是大好事!素芸,你快去门口候着,等老爷回来了赶紧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