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说边用力把土坑帮我挖大挖深，我哪里懂这些，到是颇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和他一起用力挖着。
“可以了！”坑挖的足够大时，他住了手，和我一起把阿玳搬入坑中，我注视着阿玳的僵冷的脸，眼睛模糊了一片。
“阿玳……我想你……”我忍不住大哭出声。
布赫在旁劝我，“别哭了，人都死了，哭是最没出息的办法。”
我忍不住回头盯了他一眼，抹了抹眼泪，在布赫要填土时，我叫道：“等等。”背转身把自己棉衣里的中衣用力扯下一块，轻轻盖在阿玳的脸上。
“阿玳……”说不哭，可一想到从此和阿玳阴阳相隔，泪水如决堤洪水，滚滚下落，“……阿玳，你别怕……我会经常来看你……你也要在天上……看着我……护我……”
“喂，死者入土为安，你看尸首都僵成这样，血腥再引来狼，还是快埋了吧。”布赫在旁轻声说道。
我点头，和他把阿玳埋好，埋得和地面一样的平整，“这样就好了，立个标。”布赫说着把我挖土的木橛用力插入土中。
我从周围捡了一些石块，围在木橛周围。
我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那木橛的地方，眼睛又模糊了。
布赫“押”着我向回走，为我赶着靳靳车，远离阿玳的坟后，他带我去了一个草坡，指着远处一望无际微泛绿意的草原说道：“大声喊出来吧，那样你就会好受点。”
我望着东方，那是中原的方向，我要回去！回少梁城！我在心里大声地呐喊。
在向回走时，布赫不时引我说话，我看得出来，这少年对我没有恶意，只是没心情理他。
他忽然笑道：“可会唱中原歌？”怕我不明白似的，引导道，“就像是‘燕燕尾涎涎，张公子，时相见……’你可会唱？”
我此时的心情悲愤，哪里有心思唱歌，斜眼再次打量他，十五六岁的年龄，一张西域人特有的脸宠，怎么会知晓中原的童谣。
“不会唱？”他再问。
我不理他。
“嗓子似凫嘎？”
我无视他。
“害羞了？”
“会唱。”我忍悲回道，实在是忍不住了，不想听他聒嗓，也看在他帮我埋葬阿玳的份上。
“唱来听听？”他立刻兴奋像个顽童般翻了个跟头。
“我唱不出来。”我睨他一眼，你见过亲人刚刚下葬就高歌的吗？
“那我唱给你听。”他说着就唱了起来，“……燕飞来，张公子……”他刚唱了两句我不得不捂住了耳朵，声音就似野凫在郊外嘎嘎地叫，穿透力极强，震的我脑袋更痛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哎呀，我是不是唱错了?”
他这一唱更勾起了我思乡之情，想起了娘亲唱着童遥伴我入睡的情景，鼻子一酸。
我稍清清嗓子，学着娘亲给我唱的那样，唱道：“木门仓琅琅，燕飞来，啄皇孙，燕啄矢……”
布赫目光盯盯地望着远方听着，我在他眼眸中看到泪光，好一会儿他才默默说道：“真好听，我乳娘是中原人，她总是在我睡觉时给我唱。”
他吸吸鼻子，笑道，“我去求了伊力亚大人，让你跟着我吧。”
我小心地提醒他，“伊力亚大人未必会同意。”
“一个女奴，我想他不会跟我计较。”他一脸的自信，“叫什么名字。”
“夕月！”
“夕月？真好听。”
布赫自信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了，伊力亚一听他要我这个女奴，冷着脸眄视着我嘲道：“有胆色，片刻的功夫就赢得了乌孙王子的好感。”
我跪在地上，低头不语，心中暗自纳闷布赫的身份，在西域路上已经听说，乌孙国半年前被柔然灭国，所剩无几的族人被赶到西面的贫寒之所，布赫怎么又会留在柔然？
“我和大人同感，也觉得中原人甚狡诈，到想看看她是如何狡诈的，把她交给我监看，我会好好为大人修理她。”布赫心无城府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