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一脸无辜:“我方才说的可是最正经的事了。”
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失落,王珺不觉轻抚上自己的小腹:“可之前纵然我天天把自己关在家里,也不见它有什么消息……”
李隆基不过开个玩笑,见勾起了妻子的伤感,忙道:“阿珺来找我不会只为了吓唬我吧?”
王珺“哎呀”一声,道:“都怪三郎,差点让我把大事忘了。”不管李隆基闻言立时睁大双眼,伸手指着自己,满脸意外,她接着嗔道,“阿珺是来给三郎道喜的。这几日三郎不在城中,恐怕不知,张郎君宅里的那位柔娘,就在昨夜,为三郎诞下了次子。”
李隆基此时已有了长子,乃是侧妃刘兰娘所生。见妻子终究还是知晓了赵柔姜的存在,甚至在赵柔姜生产的时候,替不在城中的自己去坐镇,他一时有些惭愧,拉住王珺的手:“是三郎的不是,娘子可莫要生气。”
王珺轻笑一声,将手一抽:“哪有功夫生气?三郎快去看看柔娘和小二郎吧,我回去遣人把屋子收拾出来,待出了月,就把柔娘接过来,三郎觉得可好?”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李隆基凝视着妻子的笑颜,说得十分认真。
脸不由又是一红,王珺立即转头看向别处:“那我先走了,三郎也快点。”说着不等李隆基反应,便策马离开。来如风,去如风,这样一个风风火火直来直往的妻子,看得李隆基失笑不已。
待回到城中,李隆基便先去了张瑋宅。见赵柔姜一如初见般我见犹怜,次子则虎虎生威,全然不似新生儿的模样,李隆基不觉笑道:“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母子,这小东西当真是你生的?”
这一年多来,赵柔姜早已摸清了李隆基的性子,胆子便大了些,柔声嗔道:“不是我生的,难道还是三郎生的?”
李隆基扬了扬眉:“兰娘一个,你一个,都被阿珺带坏了,没大没小。”
“阿姊说得有何不对?纵是皇家,也有人情,三郎与我们姐妹是家人,待我们才没那么多规矩,我们若是还拘着礼,那不是反倒让三郎觉得疏离而伤心?”
“知我者,阿珺也。”李隆基点了点头,“你们这样就很好。”
这样温馨而安宁的家庭,正是李隆基自小就想得到的,既待着舒坦,又没有后顾之忧,如今在王珺的手中实现了,他心中十分感激和宽慰。若有朝一日,那人也能走进来……
屋内正其乐融融,王毛仲的声音忽然从屋外急促传来:“阿郎,长安来敕!”
打赏过奉敕而来的宦官,李隆基接下敕命,一时间有些恍惚。他从来到潞州的第一天开始,就在渴望回到长安,干一番事业,搏一个前程,如今回长安的机会说来便来,他却不知该不该回去了。
年底南郊祭天,帝后召各地刺史宗室等即刻返京,参与祭天大典。此番祭天乃是韦皇后的主意,且韦皇后还要充当亚献,更让安乐公主担任终献,此中深意,昭然若揭。昔年天皇封禅大礼,是由则天皇后担当亚献,南郊祭天虽比不得泰山封禅,但是就眼下而言,已经足够把韦皇后推入百姓的心目中了。
这场祭天对于韦皇后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可对于李唐宗室来说,就不知是祸是福了。当年则天皇后不也是如此,随便找了个由头,召集众李唐宗室返京,其中李贞父子惧而反叛,她便以此为由,将李唐宗室几乎屠了个干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