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万般纠结的邪恶着,一杯热茶递到他眼前。他倏然抓住那白皙柔软的手。
“你继续忙,不要分心。”她温柔地说,拍拍他的手背,转身离开。
品了口茶,还是那个味道,是他最中意的口味。不错,对于他的一切,她依旧放在心上。
在法国的那段时光,每当他忙碌,或者压力很大时,她都会静静地给他递上最合他口味的热茶,再静静地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他心头止不住的跳动。明明是他最爱又是唯一爱的女人,可为什么对她总是这般怨恨。
品了一会茶,离开书房。走到楼梯口,看见她正将横躺在沙发上属于他的西服外衣细细地挂起,又将他放在茶几上的文件整理整洁。一份文件掉落在了茶几下,她扶着肚子,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拾起文件。
他正急急要去帮忙,却又停下脚步,目光停留在她忙碌的背影上,心里又开始万般纠结。
他不在她身边的那些年,她就是这样,躲开所有人,自己去做去安排所有的事情,不需要任何的人帮忙与同情。
他都看到了,三兄弟你打我一拳我打他一拳的那场争执后,他在屏幕上看到了,她挺着肚子,怀着他的孩子,一个人在荷兰小镇的街心公园散步,手中的东西掉落,她便自己默默地拾起,而后继续对着肚子温柔浅笑,整个画面是落寞又温馨的伤感。
他有时会想,当初为什么会对她一见倾心。他忘不了法国初见的舞会上,那个浅妆淡然的年少女孩面对飞机模型时的兴奋专注,评价飞机时的博学自信,还有谈论梦想时的神采飞扬。
她对他狂妄地说:我要做飞机师,做最出色的飞机师!
那一刻,他沦陷了,他彻底体会到了爱情真的会让人疯狂。
然,时间果然是考验人性的最佳利器。他得到了她,却逐渐忘记了初心。他逼迫她按自己的意愿选择将来,他要将她梦想的羽翼无情折断,最后又将她抛弃,只因为他们不匹配,她会阻碍他的野心。
她没有自我放弃,她带着孩子,继续为梦想去拼去努力。她不自哀自怨,不悲观绝望,她一直都对孩子对周围绽放出最温柔最自信的笑容,她还让孩子尊敬他,爱他,从来不说半句他的不是,至今都还对他万般维护。
这般的女子,他却辜负了。他为她做了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有为她做,他有的,只是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甚至还怨怪她没有照顾好皓宇,怨怪她为什么让皓宇跑出门。他自己都感觉自己真的很卑鄙。
他挪动脚步,缓缓下楼,走到她的身边。她已经如往常般,坐在沙发上,在设计稿上专注的写写画画,恬静淡然。
察觉到他的到来,她挪开了一点位置,继续投入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他在她旁边坐下,执起她的手。
他享受这样的时刻,她专心设计飞机,他在一边阅览文件,从前便是这样,各有所忙,乐在其中。可是每当她完成了一样设计,将设计稿兴奋地展示给他看,要给他讲解,他总会不耐烦地推开她:“你应该学做汤太太,而不是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然而此刻,他多么希望她能给他看她的设计,对他展示她的自信和兴奋,还能听她说:“雅梵,就让你的公司采用这个设计好吗?”
可是没有了,都没有了。
“又设计出了什么?我很想知道。”他讨好地问。
她抬头看了他眼,笑了笑,“随便画一画而已。你不是对这个不感兴趣吗?”
他心下苦涩。
失去才知珍惜,现在一切都迟了。
叹了叹气,将设计稿从她手中拿过合上,掌心抚上她的肚子,又贴上去听,再顺势躺在她腿上。
“很累吗?”她问。
她的温柔让他晦涩。
他闭上眼睛,疲倦地说:“我很后悔。如果我没有离开你,现在我们会很幸福。”
她淡淡地说:“过去的都过去了。”
“我们真的没有机会了?”他抚着她高隆的肚子,“我想见到这两个孩子,但是又怕见到。见到他们,就意味你要离开我。”
她沉默了一会,似乎忍着心痛,声音涩哑地说:“我是他们的妈咪,会经常去看他们的。”
他歪过头,“如果我不让你见他们?”
她音色一冷,微微咬牙:“你不会这样做,对吗?”
他望着她,认真地说:“如果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太太,就可以天天见到。”
她微微一怔。随即摇了摇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们不可能。”
他置若罔闻,继续自顾自地说:“生完孩子以后,我们举行一个中式婚礼,好不好?我知道,你不会再喜欢穿婚纱,那我们举行中式婚礼。”
她没有兴趣接他的话,推开他,只重新拿起设计稿,淡淡说:“我饿了,你去做饭吧。”
又开始了写写画画,一如既往的云淡风清。
他盯望了她一会,缓缓开口:“阿荨,你知道不知道,我最厌恶的就是你的冷静。如果你能对我哭闹,我会开心很多。”
她淡然:“人的一生不会很长。我还有没有实现的梦想。与其对你哭闹,不如去做更有价值的事情。”
看,这就是简荨,是他一见对之倾心,一舞为之倾情的简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