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和老佣人们嘴巴闭得严,一脸高深莫测。新佣人们知趣醒目,深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该听谁话,该看谁的眼色,
豪门总是会有一些不为外人所道的辛秘,更稀奇的都听说过,汤家算是相当安静低调,很少被外界所八卦。他们作为打工的,自然更不会拆主人家的台。尊重隐私和保密是很多领域的职业守则,包括家政工人。
此刻的书房灯影黯淡,汤雅梵倚躺在转椅上,望向窗外的树影,五指吊着红酒杯杯口,轻轻晃动。
简荨走上前,放下托盘,将红酒从他手中拿开,“既然喝了红酒,就不要再喝咖啡,我让佣人给你做了宵夜。”
汤雅梵晃动转椅,语气戏谑:“呵呵,有劳二弟妹了。”
简荨也不客气地接过话:“举手之劳,大伯哥。”
他冷冷道:“够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如果你过来就是为了提醒我是你的大伯哥,你出去吧。”
简荨却拉开客椅,径直坐在他的对面,对上他的目光,严肃地警告:“这个是事实,如果你不希望我再提醒你,那请大伯哥今后在孩子面前一律叫我jennie,简荨或者弟妹,而不是阿荨。你今天犯了三次忌,前两次我已经提醒你,你装作看不到。”
终是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与他相见不相亲,与孩子相见不相认,罪源于己,却也是命运弄人。
他苦涩,声音有些无力:“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气氛沉默,很多话想说,待真正面对面,头脑又处于一片空白,无从开口。简荨深吸了一口气,“我过来,就想就皓廉和皓澜的教育和你谈一谈,尤其是皓澜,你太纵容她了。”
他戏谑:“他们的妈咪都不管他们,你身为二婶,又有什么立场管?”
她垂眼笑笑,“好,既然你这样说,那以后不要让我过来管他们。”
她起身,正要离去,就听见他在身后幽幽开口:“皓廉是汤瑞的继承人,他自幼被我严格管教。但是皓澜,如果我不纵容她,如果她不惹祸,他们怎么会再次见到自己的妈咪,我又怎么会再看到你。”
简荨愣怔,顿下脚步,晦涩地说:“只要我飞香港,会过来看一看他们的。”
“皓澜其实很有分寸,她只不过想见一见你。”他抬起眼睛,目光直落入她眸底:“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当年他坠机前和你的最后通话我也有听到。你承诺他,不会再见其他的孩子。但是阿荨,我们夫妻一场,即便你不想再和前夫见面,我和你的孩子始终都是你的骨肉,是你生的,你不能太过于偏心,这对他们不公平。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可以永远保守的秘密。将来他们一旦知道真相,你忍心他们受到伤害?”
简荨抿了抿神色转过身,双臂撑在桌沿,微微俯身:“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做?告诉他们,我就是他们的妈咪?然后呢?然后他们就不会受到伤害?”摇了摇头,叹气道:“他们依旧会受到伤害,因为我们现在这样的局面,根本就是匪夷所思。很多事情他们都不会理解,一旦让他们知道真相,他们会想,为什么他们和堂弟堂弟有同一个母亲,这样只会让大家难堪。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说的,我意思是......”
“我明白,我有想过,”他打断她愈加急切的语调:“可是如果他们连这个都不能接受,他们就不是我汤雅梵的儿女。大人间的恩恩怨怨,绝对不是他们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理由。”
“但是不是现在。他们现在还小,什么都不懂。而且,”她垂下眼睛,声音低沉伤感:“他还没有回来。承诺就是承诺,不管在什么状况下承诺,我都不会打破承诺。”
“所以,这场争夺的最后,他才是真正的赢家。”他苦涩地笑,“为什么?到底为什么?难道他给你的伤害不比我深?难道因为他能为了你自杀?”
细数当年,自久别七年的重逢,他步步争取,她却连连后退,虽然没有否认她爱他,但是始终没有给过他一次机会,甚至和别人相亲相爱,为别人孕育骨肉,即便面对同样被弃之于婚礼的伤害,她也没有选择对他回头。
再即便是怀着他的双胞胎子女被他悉心照顾的那段时光,她也拒绝同他重新开始,对他的明示暗示还有毛手毛脚都是严词拒绝,和他保持相当距离。
她同他的两个子女,是一前一后你情我愿爱的结晶。可是同他的两个子女,却是在一次情感相互不甘,最终彻底爆发又相互伤害的产物,虽然她心甘情愿为他生下这对子女,但是他不甘心。
纵观此刻,独自一人,她也以弟妹身份恪守礼法,不逾越半步,甚至连自己亲生的子女都不敢以母亲身份相认。
这是她对他的态度,她对他的冷心冷清,残忍决绝。
另一个以死相迫,消失三年,却换来她牵肠挂肚,一心等待,直到永恒。
他不甘心,不甘心因为自己当年的一次自私的抉择,就彻底错失了她,没有丝毫挽回余地。
“为什么?明明他伤害你更深,为什么赢的人最终还是他?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他继续喃喃地问。
“因为我是他的唯一,也是他的动力。没有我,他活不下去。而我不是你的唯一,没有我,你也许会伤心,但是依旧会活的很好。”她认真地答。
他望向她,像是对她说,也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