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霍香梅唠唠叨叨的说着家里的生计,许三郎觉得这感觉真不错。记忆中和前头的婆娘也没有这样说过,天黑上炕,自己有兴致了就扒衣服。开头时她还小,每次都哭过去。自己都是开头兴致高昂,最后草草收场。
白日里不是忙地里活,就是去打猎,有空下来不是和村子里的青年们玩斗草斗虫,就是去听父老讲古,再甚者是去木匠阿叔家说帮忙其实是偷偷学。许三郎可不想直接去当那被训得像王八的学徒。
日子就是这样过下来了,头一回做父亲的时候,自己还是很兴奋的,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家计压力越来越大,几个娃自己也没心思带。那婆娘永远看到的都是忙碌的身影。
一直到逃战难了,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和她好好说话,她就去了。几个娃得自己带,饱一顿饿一顿的。但这父子之情反而深了,自己也开始学着去做一个父亲。
现在这婆娘,倒是不怕自己,话也不少,都到点上,娃也喜欢。就是有时候说的话,自己不大明白就是了,还有说的些许事物。这感觉有点不爽,做过秀才娘子做过富家农子的婆娘,现在嫁给了自己这个猎户,也不知她心里怎么想,但是许三郎是肯定不会放过她的了,以后还得一起看孙子娶妇子。
“油,可以去籴胡麻油、豆油,等秋收之时,还有亚麻油。里正说迟点可以租亚麻种,自己家种,雄麻防线制衣,雌麻榨油。”
“买衣服太贵不划算,现在家里没有布帛,现如今还有不少人拿布帛当钱用。你可以去扯几丈布回来自己做,孩子就做两件上衣,裤子暂时不做。老爹得做全套,我的也是做上短衣可以了。再给你自己扯几尺好颜色的做两身。”
“使牛的十个青壮会有五个在咱家吃食,只招呼早食和午食,夕食不用。到时候我去杏花河边捞点鱼,买两块豆腐,再在午屋后的王大兄家订点红白肉,其他的你看着办就行了。可惜现在不好去打猎,之前那次还是错有错着的。春季野兔也得生娃。”
“老爹的药,你从我给你的铜子里拿,不够就拿那块小点的银子去兑换。”
说完,许三郎见霍香梅还想说,一手撑起来,爬上她身子,堵住她的嘴巴,家计说不完,还是干点别的吧。
……
日出前,许三郎把霍香梅叫了起来,拿着水桶就出去了。
霍香梅赶紧把早食做好,多做点,午食也是够的。
跟起来了的霍老爹交待清楚,让他跟几个娃说。匆匆忙忙食过之后,跟在许三郎后面背着箩筐往村头走去。
这次大箩筐是许三郎背的,霍香梅背着大娃的小箩筐。怀里贴身放着一百个铜子还有怕不够钱用的一块银子。
村头的榕树下挺着一辆牛车,那只大水牛在欢乐的吃着草。赶车的是一个缺了左腿的汉子。这是一个军汉,上过战场,杀过人的。退伍下来,用几年当兵的积蓄买了只大水牛,平时拉车赚点车钱也是好的。毕竟少了一只腿,地里的很多活都很难干得了了。
“张大兄,这是我家的,这次麻烦了。”许三郎熟悉的跟着张清河打招呼,扶着霍香梅上牛车,并放好箩筐。
霍香梅赶紧打招呼,“大兄。”
“唯唯。还得等等。”张清河眼角略过霍香梅一眼。
“唯。”
张清河不是个话多的汉子,和许三郎长一句短一句的说着,等要去县里赶集的人到齐,就挥着牛鞭,吆喝着上路。
没有晕车习惯的霍香梅这路颠得魂都飞了,一手挽着许三郎,一般往路上吐。
村子里同行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霍香梅,真没见过坐牛车还吐的,脸色像傩戏上的小鬼,那个苍白。
许三郎皱着眉头看着霍香梅,他也想不明白只是坐个牛车,怎么就吐成这样的。
只有霍香梅自己知道,从来没有坐过这么颠簸的交通工具,还有这具身体的体质实在是太差了。
等到达县里停放牛车的地方,下来时,霍香梅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舒服。如果不是走路要两个时辰,她真的宁愿走路。
先去西市,市集的道路弄得很好,没有石板路,但是泥土整得特别的平。两边许多商肆都开着,前边近路边还有许多农人摆着竹篮箩筐在交易。有用钱交易的,有用布帛的,还有直接以物易物的。整条街非常的热闹。
先去药肆给霍老爹抓药,药店看病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许三郎和霍香梅。
坐堂的疾医没有霍香梅以为的带胡子老头子,是个约四十岁的男子,穿着和农人不同的儒袍,还是葛布所织。
问清楚霍老爹的情况,不是大问题,但也不能忽视。说了一大推医学名词,霍香梅东凑西拼的,大概明白了意思。就是年纪大了,在前两年饥荒,加上春寒导致的肺部咳嗽。
疾医也不写方子,书写用的布帛纸张毛笔墨砚太贵了。直接对着学徒说,让他一样样的抓。
霍香梅听见有南杏、桑白皮、川贝母,决定等会自己再去买只猪肺,记得加这个治肺部咳嗽好。
一共二十钱,把小三上次捡到的蛇蜕皮籴给药肆顶个十钱,结果下来霍老爹的药花了十个钱。
问过疾医药肆是否收药,疾医开始还以为霍香梅要跟他抢饭碗呢。支支吾吾的不答话,到听到霍香梅只是想采点补充家计,才告诉霍香梅自家东家有固定的药来源,平时药肆的伙计如果采到好品相的药材也是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