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出门的第一天,萧、李二人也没有急着赶路,申时左右,两人便停下来,找了一个背风的山坡,准备宿营。
两人也明白,将要面临的最大困境,不是猛兽强敌,而是酷寒。所以也没有措置营栅、木刺之类的御敌设施。
李克用从小生活在边塞,对御寒还算有点经验。四下看了一遍,用脚在雪地上趟出一个圆圈:“三弟,把圈内的积雪铲掉!”
萧玄衣哼哼唧唧地拿出一把短把儿铁锹开始铲雪,李克用又发话了:“铲出来的雪要垛成墙。”萧玄衣只好拿铁锹把铲出来的雪拍了一遍。
“怎么不留出口?画地为牢啊你?”李克用嘲笑萧玄衣。
萧玄衣忍无可忍,指着山坡说到:“你到山上去转一圈。”
“干什么?”李克用纳闷。
“那上面凉快。”
李克用当然明白萧玄衣所指,嘿嘿笑道:“怎么了三弟,让你干点活儿就满腹怨气,你要知道,这活儿也不是给我一个人干的。”
“其实干点活儿也没什么,我就讨厌你什么都不干,还在旁边指手画脚。”
“这你不能怨我啊,谁让你只准备一把锹来着。”
“出门在外,我还什么都给你准备双份儿?”
“算了,我来铲雪,你去找柴。”
“那感情好。”
萧玄衣从雪坑里爬出来就恍然大悟:又被李克用算计了,这冰天雪地去哪里找干柴?
本着宁肯自己吃屎,也要让别人恶心的原则,萧玄衣义无反顾地去找柴,把铁锹扔给了李克用。
萧玄衣施展踏雪无痕的功夫,一口气跑出了好远,总算看到一条河,那河象一条被冻翻了大蛇,无地自容地躺在雪野上。河边蒹葭苍苍,虽然也覆盖着一些冰雪,抖落抖落也能凑和着用。
萧玄衣先割倒了一大片芦苇,用绳子捆了,背着回来,李克用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一道一人来高的雪围子,围内的积雪已经清空,露出长满枯草的地面。
见萧玄衣背回来一捆芦苇,李克用有点不满:“你好歹也弄点劈柴啊?这东西不禁烧。”
“还想烧劈柴,就这点草还在十几里开外。”
萧玄衣一边说,一边把木筏腾出来,又运了一次芦苇,天色已晚。回来时李克用正在雪围子里生火,烧着一罐雪水。
“你怎么没搭帐篷啊?”萧玄衣以为李克用在偷懒。
“你不是烧过炕吗?”李克用反问。
“怎么了?”
“咱们先做饭,等吃过饭了,地面也烤热了,再搭上帐篷,那不就暖和多了?”
“也不完全是废物哈。”
“你才是废物,你们一家都是废物。”李克用奋起反击。
“哈哈哈,我们一家就我一个人。”萧玄衣总算扳回一局。
张污落送的牛肉本来是熟的,但此时已经冻成冰块,李克用把牛肉泡进热水里解冻,并打开一坛酒来。
“这么冷的天,酒竟然没冻?”萧玄衣好奇。
“酒嘛,又不是水!”
“难道再冷的天,酒也不会冻?”
“那倒未必,跟酒的性子有关。”
“酒也有性子?”
“当然了,烈酒不容易上冻,淡酒有时候也会冻。”
李克用一边说,一边夹出一块牛肉来,尝了一口 :“可以吃了。”然后喝了一口酒,舔了一下嘴唇,突然脸一绷,倒抽了一口冷气。
“怎么回事?”萧玄衣问。
“肉有点烫!”
萧玄衣也夹了一块肉,吹了几口气,咬了一口:“也不怎么烫啊?”
“你吹过了当然不烫了!”
“我觉得你象什么来着?”萧玄衣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象什么?”
“皇帝吃饭之前,都先让小太监尝一尝,以防中毒!”
“替死鬼!”
“对,替死鬼。”
“去死吧你!”
李克用诅咒了一句,萧玄衣斜眼看着李克用,笑吟吟地喝了一口酒,抿了抿嘴唇,突然怪叫起来:“李老三,你真不是个东西。”李克用捧腹大笑,差点没把酒坛踢翻了。
两人走了半天,嘴唇早已开裂,再喝上一口烈酒,嘴疼得象刀豁一般。李克用先享受了一把,强忍着没说,结果萧玄衣跟着就跳茅坑里了。
疼了一次之后,再喝就不怎么疼了,两人酒肉了一番,又烧了一罐雪水喝,然后铲了几锹土,把火埋起来,开始搭帐篷。
这帐篷跟他们夏天用的不一样。外面是一层羊皮,里面衬了一层棉布。门帘也是羊皮做的,两边各钉了一排绳扣,能跟帐篷扣在一起。
搭好帐篷之后,先铺一层干草,又铺上一张羊毯。因为下面刚烧完篝火,帐篷里很快暖和起来。
踩了一天的雪,鞋袜早已湿透,并且冻得硬邦邦的,两人脱下鞋袜,用喝剩下的热水泡了泡脚。
帐篷最怕明火,好在萧玄衣早有准备,把瓦盆里的洗脚水倒掉,捧出两捧炭来,放在盆子里,生着了,将湿透的鞋袜在火上烤,间或有水滴进炭盆,滋滋的响声过后,帐篷里便弥漫着一股臭脚的味道。
李克用将袜子塞在褥子下暖着,将鞋子扔给萧玄衣:“三弟,麻烦你把鞋烤一下。”
“你的鞋太臭,自己烤。”
“拜托!拜托!”李克用将被子把头一蒙,片刻功夫便鼾声大作。
夜半时分,萧玄衣醒来,外面刮起了大风,鬼哭狼嚎一般,这时炭火已灭,冷气从地下钻出,直入骨髓。
不大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