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口酒下肚,老头也忘掉日间的不快,开始有说有笑。言谈中得知,这老头名叫豆千革。没有老婆孩子,终日与动物为伴。
“你们这有没有箭法好的人?”李克用问道。
“我的箭法就很好啊。”
豆千革说着就起身拿了一张角弓、几根楛矢来,要跟李克用比试。
“你还会回箭法?”
“‘回箭法’什么东西?”
“不会就不要比了。”李克用见不是路,便笑着谢绝了豆千革。
说话之间,鸡已烤熟,虽然萧玄衣的手艺不怎么样,但加了点盐,对豆千革来说,已经是美味。
豆千革放怀大嚼,李克用在旁边劝酒,不大功夫,一坛酒已经空了,李克用示意萧玄衣又搬了一坛。
李克用又想出一种类似于剪刀石头布的游戏,几个人一面喝酒一面划拳,两坛酒之后,豆骞革彻底翻倒。捕貂的事儿早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貂皮睡袋再好,也没有地铺舒坦,窑洞再破,也比帐篷暖和,两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豆千革犹自酣睡未醒。
李克用在窑洞里翻箱倒柜,最后总算找到一包地瓜干和一瓢叫不上名单豆子。萧玄衣便在火塘里吹火熬粥。
两人一路上吃干粮煮雪,早就倒了胃口,再说旷野里四面透风那种就餐环境,跟屋子里也没法比,萧玄衣吹火吹得兴致勃勃。粥刚煮好,豆千革也醒了。
“老千,你还真是狗鼻子。”萧玄衣调侃道。
“我怎么了?”豆千革还假装无辜。
“饭一煮好你就醒了。”
“哈哈,我小时候有个外号叫‘闻香到’。”
豆千革自鸣得意地坐起来,环顾了一下:“谁家貂孩子把我的窑洞搞成这样。”
“我找东西煮粥。”李克用赶忙解释。
“你还问我了。”豆千革不满。
“你不还在睡嘛!”
“你不会叫醒我啊?”
几句话噎得李克用哑口无言,豆千革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作为一个客人,应该客客气气,哪能到主人家里乱翻腾……”
“老千,你家茅房在哪?”萧玄衣插了一句话。
“不行,我得去茅房。”豆千革披上外衣就冲出门去。
“这老头事儿还挺多。”李克用愤愤不已。
“他这是下床气。”
“什么叫下床气?”
“刚睡醒看什么都不?眼,何况你还乱翻腾。”
……
吃饭的时候,几个人讨论怎样抓捕雪貂,据豆千革说,最常用的方法就是烟熏法。
貂是穴居动物,在地面挖个洞下去,开辟出卧室,厨房,厕所,仓库好几个房间。跟燕太子丹的地宫也差不多。
根据貂的足迹找到它的洞口,把艾蒿点着,用吹火筒往里面吹烟,它就呆不住了。
貂的智力非一般的阿狗阿猫所能比,进出的洞口不止一个。所以用烟熏法时,一定要把所有洞口都找到,要不然是竹篮打水。
几天前,豆千革就因此失了手,雪貂才得以逃逸,并且再也不回自己的巢穴。一旦让貂升了树,再想活擒就难多了。豆千革只好牺牲ròu_tǐ,使出了盗版的美人计。
“你那不叫美人计,顶多叫苦肉计。”李克用熟读兵法。
“什么苦肉计?”
从字面上还真不好解释,李克用只好讲了一个周瑜打黄盖的典故。豆千革听得愁眉苦脸:“我还以为只有四个字儿的汉话不好懂,这三个字儿的听着也挺费劲。”
“除了烟熏法和苦肉计,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萧玄衣问道。
豆千革摇了摇头。
“昨天你不是说有条恶犬也能捕貂吗?”
“他们要的是貂皮,死活不论,咱们要的是活貂,狗下嘴没轻重,很容易把貂咬死。”
“你也不动动脑子,要是死貂可以的话,我早就把它射下来了。”李克用笑道。
萧玄衣藐视了一下李克用,拍了拍脑袋,突然说道:“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标准的美貂计。老千这不是有貂吗?咱们把貂放出去,引诱它上套。”
“切,连雪貂是公是母都不知道,用什么美貂计。”李克用嗤之以鼻。
“那雪貂是公的。”豆千革说。
“你怎么知道?”这下轮到李克用吃惊了。
“我跟了它好几天我能看不出来?”豆千革理直气壮。
“这不就成了吗。咱们弄一只母的。”萧玄衣得意洋洋。
“不过现在不行。”豆千革话头一转。
“什么意思?”萧玄衣脸一寒。
“天太冷了,他们不搞这套。”
这话说得有点含蓄,弄了半天,两人才明白:冬天不是貂的发情季节。
“三弟,冬天还么过,你就开始怀春了。”
“谁怀春了。”
“你算算,这两天你整了几次美人计了,老往这方面想啊你。”
……
三个人商量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活擒雪貂的好主意,李克用提议,先找到那只雪貂眼下的藏身位置再说,这么冷的天,说不定它已经不在树上了。
李克用和豆千革各携木马,萧玄衣步行,三人出了豆千革的窑洞。休息了一夜,萧、李二人心情不错,眼中的世界与昨日大不相同:银妆素裹,玉树琼花。远山静谧,冬日可爱。
三人找到豆千革玩“苦肉计”的地方,四下里搜寻一番,果然发现雪地里有一行脚窝往东去了。
“这就是雪貂的脚印。”豆千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