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秋天来得早,虽然还是夏末,却已西风飔飔。
天高地迥,风起云飞,李克用豪情大发,用马鞭击节而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
萧玄衣襟怀为之一开,跟着乱唱:“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被萧玄衣一搅和,李克用不得不停下来:“跑调儿了知道不?”
“跑什么?”
“跑调,就是唱的不对。”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萧玄衣一气呵成:“哪个地方错了?”
“我说的是调儿不对。”
“调儿是什么东西?”
这下难住了李克用,只好苦着脸道:“你唱得对,是我错了。”
“我就说吗,人家万花楼的姑娘唱的能有错?”
“原来你跟窑姐儿学的啊。”
“不行吗?”萧玄衣无知无畏。
“太行了这个,我说怎么有股子味道。”
“什么味儿?”
“风尘味。”
“也是,万花楼接待都是远方的客人,当然有股风尘仆仆的味道。”
对于萧玄衣的解释,李克用差点没笑出水儿来,萧玄衣诧异地看着李克用,李克用只好敷衍:“解释得妙!”
“其实,你那首歌唱得也不错。”萧玄衣报之以李。
“那当然,我这是在长安长乐坊学的。”
“诗是谁写的啊?”
“这个……,我还真是不知道。”
“学唱歌,首先要搞清诗是谁写的,大诗人写的,唱出来一般不会错,你也算混过几年长安,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
被萧玄衣这种文盲就诗的问题嘲笑了一通,李克用差点没羞死,正想反击,这时背后一阵马蹄声。
两人回头一看,有数人数骑正向他们奔来。李克用连忙说道:“咱们的朋友来了。”
“看清楚什么人了吗?”
“没有。”
“什么人都不清楚,就跟人家交朋友?”
“对呀。”
“也不管他们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好是坏。”
“相逢既是有缘嘛。”
“那不叫有缘,那是làn_jiāo!”
“草原上人都这样。”
“什么毛病这是。”
“草原跟你中原不一样,中原人多,交个朋友挑来拣去,还讲究什么知心唯一人,草原上畜生比人多,见到个会说话的都高兴的不得了。”
李克用正说着,那几个人从他们身旁绕过,李克用连忙喊:“等一下!等一下!”
不知道是马蹄声杂乱,还是距离有点远,那几个人头也不回,加鞭而去。
“嘿嘿,这就是好朋友,这就是缘。”萧玄衣直乐。
“咱们追!”
“不要了吧,没看人家都不理咱。”
李克用没理那么多,纵马直追下去,萧玄衣没奈何,只得跟上。
没想到那几个人的脚力也真是了得,萧、里二人追了一盏茶的功夫,那几个人竟然渐行渐远。
李克用的马虽然不是宝马,但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良种,见此光景不由叹道:“好骏的马!”
“那是对你来说。”有吹嘘的机会,萧玄衣一般不会放过。
“三弟,你追上去,把他们拦住。”李克用醒悟。
“干什么,你要谋财害命?”
“至于嘛!八百里驳咱也没当回事。”
“你让我拦人家干什么?”
“快马跟美女似的,偶尔见到一个,也不足为奇,但一下见到好几个,那就有点稀罕了。”
“说来说去还是好色,要拦别人,你自己追。”
“这么说你是逼我了!”李克用说着摘下弓来。
“你要干什么?”萧玄衣吓了一跳。
“我要让他们停住。”
“算了,算了!还是我追吧。”
李老三胆大妄为,萧玄衣最清楚不过,他一出手,对方非死既伤。萧玄衣可不想为了一时好奇惹出人命来,当即提气追了过去。
那几个人再快,也快不过八百里驳。不大一会儿功夫,便被萧玄衣拦在前面。
萧玄衣作了一个手势,几匹马顿时人立而起。萧玄衣这才看清楚,对方一共五人五骑,都是胡人,其中一个青年衣着十分鲜明。
估计是看到萧玄衣跑这么快,几个人也吃惊得不得了,低声嘀咕了几句,其中四个人各张角弓,那个鲜衣青年,左手抽出弯刀,纵马直奔萧玄衣而来。
左手刀!萧玄衣吃了一惊,连忙喊:“停下!停下!”
萧玄衣喊声未落,鲜衣青年已马到近前,斜探着身,弯刀一挥,直掠萧玄衣面门。
在漠北操练车悬阵的时候,萧玄衣和李克用讨论过怎么应对左手刀。左手刀一般比右手刀快,但格挡却不能用,因为对方骑着马,冲力大。硬接的话,很可能两败俱伤。
不能格挡,只有躲闪,眼下这种情况,刀劈面门,除了仰俯,别的都来不及。
其实萧玄衣另当别论,因为他的剑快,不怕格挡。但萧玄衣不愿跟对方为敌,一开始就没有拔剑。
当萧玄衣发现这刀快的惊人时,已经有点晚了,此时已来不及多想,萧玄衣双膝一曲,身往后仰,只觉鼻尖一凉,头发被斩掉好几根。
萧玄衣吓了一跳:他奶奶的,差点要命!
按萧玄衣目前的水平,对付鲜衣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