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思路的孙少仙显得有点急不可耐,右手掐着左手,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每一步都象踏在萧玄衣的心坎上。
“上酒菜!”孙少仙突然开门对外面喊了一声。
这是不是要送客啊,萧玄衣心里一惊,便试探道:“这还没到饭时,不急。”
“萧兄弟大老远的到雁门来,好歹得喝一杯。”
“不如到后晌一块吃吧。”
“到后晌我就不能陪你了。”
“你去恭候那位羽衣兄?”
“聪明!”
孙少仙的一句赞恶心得萧玄衣嗝儿嗝儿的:放着远来的朋友不招待,却去恭候一只鸟。这老孙是不是得羊角风了。
话虽如此,萧玄衣口中却说道:“那只大鸟一天要从雁门过几次啊?”
“每天两次,早晚各一次。”
“怎么听着跟吃药似的。”萧玄衣不无讥刺。
“这个比方好。”孙少仙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打马虎眼儿:“持志如心痛,守信如吃药。”
“啥意思?”萧玄衣听不明白。
“羽衣兄每天卯时,酉时必过雁门,守信得很。”
“还差‘每次一剂,开水煎服’。”
“萧兄弟越来越幽默了。”
孙少仙不愠不火,萧玄衣倒也没脾气:“你恭候那位鸟兄的地方也不太远吧。”
“过了雁门关往南,十里左右。”
“听掌柜的说,你一出门都是好几天不回来,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了吗,我去恭候那位羽衣兄。”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那你说的什么意思。”
“你去的那地方也就十几里的路程,每天往返两次也就一个时辰。你完全有时间回来吃个饭,洗个澡,换身衣服什么的。怎么会一去好几天呢?”
“这就非你所知了。”
“还捎带着别的?”
“不是,儒、释、道不论哪一家,都讲心诚二字。”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什么叫‘诚“,也就是惟精惟一的意思。”
“惟精惟一?”这个词萧玄衣好像听过。
“就是心里只此一念,并无其他。”孙少仙接着解释:“我要是每天到点儿再去,抽空看几个病号,也能挣点外快不是。但那还叫惟精惟一吗?那叫应景儿,那叫逢场作戏。”
“那你今天怎么回来了,你不‘惟精惟一’去。”
“我回来换身衣服,恭候长者,衣衫不整也不能叫心诚。”
里里外外都让孙少仙说了,萧玄衣一时无语。这时酒菜也上来了,萧玄衣便借喝酒的当儿暗自寻思:再不开口,饭一吃完就得走人了。
“我这喝得晕头八脑的来请你出山,指定是不‘诚’了。”
“请我出山?”
“是这么回事。”萧玄衣将盗天马的事儿说了一遍。
孙少仙听罢,捻着须沉吟片刻:“萧兄弟,你这就不明白事理了。”
“怎么了?”
“这偷鸡摸狗的事儿你让老哥去啊。”
“不是偷鸡摸狗,是马。”萧玄衣强辩。
“那也是偷。”
萧玄衣被孙少仙挤兑地无话可说,突然又回过味儿来:“其实我也知道您老哥去不了。”
“明白就好。”
“但我受人之托,这话儿肯定要带到。”
“收到,不行!“
“但你也别拿大话压我啊。”
“说什么大话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去,不去就不去吧,还搞什么道义,太那个岸然了吧。”
“拒绝你的理由原本有很多,我当然要选一个好听的。”孙少仙笑眯眯地。
“羽衣兄,我恨你!”
“您受累!”孙少仙无耻起来,萧玄衣哪里是对手。
萧玄衣将饭菜一扫而光,受伤似的捂着肚子:“以后饭菜不要搞那么香,撑着人不好。”
“这都是下人不懂事。”孙少仙陪着笑。
“就此别过!”
“稍等。”
不大一会儿,孙少仙手里拿了一个小木盒回来,递给萧玄衣:“老哥就不留你了,你带上这个。”
萧玄衣打开一看,里面活泼泼的一颗黑色药丸:“干什么的?”
“这颗药丸叫‘生气丸’。”
“生气丸?是治生气,还是吃了让人生气。”
“这么说吧,不管你受伤多重,只要有一口气,这颗药能保你半个月不死。”
“半个月之后呢?”
“你这趟不是去河西嘛,不算太远,半个月内,你骑着快马,应该能赶到我这儿了。”
“好东西!好东西!”萧玄衣连拍大胯:“你老哥总算还有点人性。”
“就算你是江洋大盗,受了重伤,爬到我门口,我也得给你治不是。”
“只是我觉得这药丸的名字欠妥。”
“怎么了?”
“应该叫起死回生丸,或者叫阎王夺命丸?”
“阎王夺命丸,怎么听着跟毒药似的。”
“我的意思是,从阎王手里夺回命来。”
孙少仙哈哈一笑:“你老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怎么说?”
“那种名字越厉害的药,其实是为了卖的。我们这是自家用的,不卖。”
“老孙家就是实在!”萧玄衣赞了一句:“既然给了,那就顺便多给几粒吧。”
“没了。就剩这一粒。”
“你们家开这么大药行,就剩一粒药,谁信。”
“不瞒老弟,这生气丸是我老祖制的,一共就三粒,传到我手上,就剩这一粒。”孙少仙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