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估计唯一会说话的狗,曾经就是萧玄衣家的。所以见到会说话的喜鹊,萧玄衣并没有吓得够呛,反而见猎心喜。
趁喜鹊去衔泥的功夫,萧玄衣换了一个盘腿而坐的姿势,他觉得躺在地上攻击性太差。
只是怎么能捉住这喜鹊呢,萧玄衣心中核计:待会儿要骗那只喜鹊给自己疗伤,只要它落在自己头上,剩下的就是举手之劳。
正想着,那只喜鹊飞了回来,萧玄衣连忙搭讪:“药拿回来了?”
“拿回来了。”
“那就赶紧给我疗伤吧。”
“刚才跟你一说话,掉地上了。”
萧玄衣看到地上果然有一颗泥丸,便用手捡起来:“还能用吗这?”
“你要是不嫌脏也能凑合着用。”
萧玄衣正要把那颗泥丸往头上捂,突然想起刚才的盘算,一扬手便把泥丸扔出好远:“这么脏,搞发炎了不是耍的。”
“都是你,非要跟我说话。”喜鹊埋怨道。
“我哪知道你用嘴衔着呀。”
“不用嘴难道我用爪子啊?”
“对呀,你爪子干什么用的。”
“走路用的。”
萧玄衣这才明白鸟爪其实是脚,只好跟喜鹊道歉:“这回怪我行了吧,麻烦你再跑一趟。”
“跑一趟干什么?”
“拿药啊。”
“碰到这种笨蛋,真没办法!”
喜鹊说罢叹了口气,又飞走了。萧玄衣差点没哭:话说的含蓄一点都听不懂,还被这种家伙骂作笨蛋。简直是比屎还大便!
不大一会儿,喜鹊又飞了回来,萧玄衣这回倒是不敢跟它说话了,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它。
那喜鹊飞临萧玄衣头上,鼓着双翅停在空中,一付欲下又迟的样子。
难道它看穿自己的阴谋了?萧玄衣心里哆嗦了一下,那喜鹊便在萧玄衣头上盘旋,飞了一圈又一圈。
“救人如救火啊老大,你这是干什么?”萧玄衣终于忍不住了。
“你这个笨蛋!”
“怎么了我又!”萧玄衣挺委屈。
“让我给你疗伤,你先把发髻解开啊。”
“靠!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萧玄衣说着,抽下发簪,将头发披散开来。
“晚了,河泥又掉了。你怎么不长一点脑子呢?”
“我头顶上又没眼睛,我哪里看得到啊。”萧玄衣辩解。
“我都提示你两次了。”
“哪里有?”萧玄衣莫名其妙。
那喜鹊便做了一个停在空中鼓翅的动作:“这叫做‘寒塘欲下迟’。”
“什么意思?”
“想落下又不敢落,你头上没法落脚啊。”
“这个我真是没看明白,还有一次呢?”
“我绕着你的头顶飞了三圈看到了吧。”
“我没数。”
“这叫‘绕树三匝,无枝可依’。”
“拜托你以后再提示我,不要用诗行不行?”
“怎么了?”
“我书读得少。”
“真可耻!”
被一只鸟这么羞辱,萧玄衣简直无地自容,只好无耻者无赖:“我不长记性,我文盲!行了吧,还得麻烦你再跑一趟。”
“不用了,我已经看到了,你头上好象没什么伤口。”
“说不定是内伤。”
“内伤该怎么治?”
终于有机会扳回一局了,萧玄衣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内伤单用河泥是不行了,得掺上蚂蚱血。”
“蚂蚱血?”
“对!河泥三钱,蚂蚱一只,嗑开,把血倒在河泥上,反复搅拌,直到拌匀为止,然后抟成丸状,放到通风处阴干,衔到东南五里之外扔掉。就行了。”
“挺复杂的哈,不过这大半夜的,蚂蚱不好找。”
“那就明天吧!”萧玄衣说得意气风发。
“那行,明天我再来找你!”
喜鹊说罢就飞走了,萧玄衣突然想起:只顾跟喜鹊斗气了,竟然把要捉它的事儿忘了。这家伙有时聪明的可以,有时又笨的厉害。真是搞不懂!下次别让我再见到你!
萧玄衣正要接着回忆招魂曲,那喜鹊又飞了回来:“我想起一件事,就算到天亮,这蚂蚱也找不着啊!”
“才知道啊,笨蛋!”
“所以你一直再骗我!”
“说说看!”
“你头上本来没有伤,你说你受了伤,这大冬天的根本没有蚂蚱,你非要蚂蚱血,这不是胡扯吗?你就是想捉住我。”
阴谋被揭穿,萧玄衣本应有点尴尬,反而大笑起来:“知道谁才是笨蛋了吧。”
“我恨你!”
“随便!”
“在我们家乱翻东西,手指甲也没剪过,要多脏有多脏!”
“你剪指甲?”萧玄衣有点奇怪。
“我指甲还用剪吗?”
这下倒把萧玄衣噎住了,那喜鹊继续埋汰萧玄衣:“在泥窝里爬来爬去,衣服也不洗,臭虫!”
“你洗衣服?”
“我衣服还用洗吗?”
连中了两次套路,萧玄衣有点光火:“你不要以为会说话就了不起哈。”
“就是了不起!”
“不教训教训你,你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话叫绕口令。”
“绕口令,什么东西?”
“世上最难学的话就是人话,对吧?”
“不错!”
“最难说的人话就是绕口令。”
“你说几句我听听。”
“大花碗里扣个大花……活……蛤蟆。”
“大花碗里扣个大花……活……蛤蟆。”喜鹊重复了一遍:“很简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