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里面只有曹义金有马,曹义金表示,凭他的鱼符借不出那么多马,索性自己也不骑了。
萧、李二人心知肚明:曹义金对他们俩不放心,再说拓跋思谦要是骑了马的话,还真有点防不胜防。两人巴不得在路上多捱几天,听了曹义金的理由,只有呵呵呵。
曹义金就近找了个驿馆,把马寄了,四人徒步回甘州。
只要不出什么意外,拓跋思谦就等于一笔横财。所以曹义金拿拓跋思谦差不多宝贝似的供着。
萧、李二人本来就跟拓跋思谦情愫暧昧;拓跋思谦也没拿自己当外人。一路行来,几个人有说有笑,倒也欢洽。
路上不止一日,这天黄昏,甘州城在望,曹义金的兴致突然高起来:“萧兄弟,咱们在路上走了几天了?”
“五天了吧。”萧玄衣略一思索。
“你萧兄弟真是神足,你跑了一夜,我们走回来就得五天。”曹义金赞道。
“要不是李老三追上来,我一口气跑到沙洲去了。”萧玄衣得意洋洋。
“相传前朝麦铁杖,日行五百里,萧兄弟跟古之名将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
“老曹,那麦铁杖是什么人物?”拓跋思谦问道。
“陈后主叔宝知道不?”
见拓跋思谦摇摇头,李克用乐得卖弄,随口念了两句:“门外韩擒虎,楼头张丽华。”
曹义金点点头:“麦铁杖就是陈后主的侍卫,后主出行时,他专门负责打伞。”
“虽然给国主打伞,终究有点屈才。”李克用加了一句。
“估计俸禄也不多,所以麦铁杖常常半夜里去丹阳行窃。金陵到丹阳一来一回三百里,麦铁杖办完事回来,天明不耽误应卯。”
“三百里不算多吧。”萧玄衣不以为然。
“三百里虽然不多,但别忘了,不管哪个城都有宵禁的。”拓跋思谦毕竟内行:“城门都是卯时开,他要赶回来应卯,一夜最少要偷城三次。”
“偷城?”李克用表示疑惑。
“偷逾城垣。”估计是同行,拓跋思谦对麦铁杖很感兴趣,接着问曹义金:“后来呢?”
“陈后主衔璧牵羊,麦铁杖就到了隋朝大将杨素帐下。杨素领兵讨平江南诸郡,有一次派麦铁杖泅渡过长江侦察,上岸时刚好碰到巡逻兵。”
“兵法上叫‘半渡而击’,就算他能日行五百,也没有胜理。”李克用插了一句。
“就你知道得多。”拓跋思谦嫌李克用插嘴。
“麦铁杖被俘后押往姑苏。半路上,几个押解的士兵打盹儿。他就窃了兵刃,将几个人士兵全杀了,口中衔着两颗人头,手仗铁剑,渡江归来。”
“壮哉!”李克用叫道。
“刚才你不是还嘲笑别人被俘了吗?”拓跋思谦道。
“胜败兵家寻常事,只要有一口气,对方就夜不能寐,这才是真英雄。”
李克用的一番解释,众人都觉得痛快,无不哈哈大笑。笑声未了,萧玄衣说道:“老曹你这故事说得不好。”
“怎么了?”
“拓跋老弟的处境跟麦铁杖很相似,他万一要效法麦铁杖,哪还有咱们的好啊?”
“我说认输就是认了,姓萧的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枉我……”拓跋思谦急赤白脸。
“就是,这里也没有长江大河,你萧老三就是乱说。”李克用帮腔。
“我开个玩笑不行吗?”萧玄衣连忙赔笑。
拓跋思谦不再理他,又问曹义金:“后来呢?”
这下曹义金倒是给问住了,他就知道这么多,倒是萧玄衣讪笑道:“后来肯定死了呗。”
这话太扫兴,李克用和拓跋思谦要追打萧玄衣,萧玄衣早就跑开了。不过萧玄衣说得也是实话,任你千古名将,勇武绝伦,到头来难免一抔黄土。
几个人意兴索然时,只听后面一阵铃声,回头看时,一人一骑如飞而来。
那人骑的好象是头骆驼,但跑起来身子一纵一纵的,明显不是骆驼的碎步,几个人不免惊异。
那一人一骑来得好快,几个人还没回过神来,那一人一骑已掠到前面,戛然而止,蹄下尘土不惊。
驼上之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完全一付渔翁的打扮。这河西一带,渔翁还真是少见,更令人惊奇的是,蓑衣之下衬着一幅蓝色锦袍,掐金边走银线,耀眼夺目。
那人回头斜睨了一下,竟然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翁,几个人都看傻了。就见那老翁微微一笑道:“看样子还不错嘛。”
这话也不知道跟谁说的,萧、李二人也不知如何回答。倒是曹义金老到,上前拱了拱手:“敢问……”
“山野老夫,不足挂齿。”那老翁摆摆手:“听说回鹘人的选美大会快开始了。你们谁知道是哪一天吗?”
“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我们几个不是本地人。”曹义金表示。
“那我去城里问问吧。”
那老翁正要催动坐骑,就听拓跋思谦叫道:“白头贼,你就这么走了?”
那老翁掀髯大笑:“到底还是你先跟咱开口。”
“赶紧把我赎出去。”
“老子既然管不住你,就让人家替咱多管几天。”
老翁说罢,一催骆驼,登时跃出几丈开外。天下竟有如此俊足,几个人惊叹未置,一个声音传来:“照这样管教就行,三天后我来赎人。”
那声音虽然苍老,却宏如金钟,不绝于耳,端的是老气横秋。
几个人这才明白过来,那老翁跟拓跋思谦肯定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