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少仙果然医道精湛,片刻工夫,就将萧玄衣胸口的箭头拔出,上了一层金创药,用纱布裹住创口。又将萧玄衣腿上的刀伤处理了一下。
萧玄衣起身穿衣,见孙少仙不大说话,便搭讪道:“孙大哥的果然圣手,这会儿不怎么疼了。”
孙少仙叮嘱道:“血流的不少,早点回去休息吧。”
“孙大哥不是要请我喝酒吗?”萧玄衣索性厚了脸皮。
“老弟现在有伤,不如改日再作鸡黍之约。”
“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不让你喝酒,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也罢。”
孙少仙将萧玄衣带上二楼,对掌柜的吩咐一声,不多久,桌子上摆了十来样小菜,做工精到,非寻常酒家可比。
掌柜的饮了几杯酒,推脱还要去下面看店,起身下楼去了,孙少仙也没挽留。
萧玄衣想将受伤的事解释一下,孙少仙偏不发问,正在犹豫的时候,孙少仙道:“萧兄弟早上服用人参了吧。”
“老哥怎么知道。”
“萧兄弟虽然失血,但气色还不错,并且眼中有点点精光。肯定是服用了大量的补气之物。”
“人参既然是滋补真气的,怎么跑到眼睛里去了。”萧玄衣迷惑不解。
“这是练气还神的缘故,只不过萧兄弟还不自觉。”
“怎么才能练气还神?”
“任督二脉通了以后,才能自如地练气还神。萧兄弟目前还未到那种地步,强练反而不好。”
“没想到先生还精通功法。”
“导引练气之术,本来就是医道的一部分。”
几杯酒下肚,萧玄衣的疼痛大减,心气也平静了很多,索性自陈:“早上吃了一棵人参之后,我觉得烦躁,就到镇外活动一下筋骨,没想到碰到这么一档子事儿。”
“我们医家本来是要问病由的,但萧兄弟这种外伤,一看就是与人争斗,反而不好发人隐私。”
“也不是什么隐私,倒是想请大哥评评理。”
“那老哥就洗耳恭听了。”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萧玄衣便将和赫连铎如何相逢,如何斗气,以及打斗的经过,一一说给孙少仙。只是没说白无双是女的。
“少年人血气方刚,斗气也是难免,过几招,分个输赢也就算了,赫连铎竟然如此要致老弟于死地,也太残暴不仁了。”
“孙大哥认识赫连铎?”
“赫连和白家,是土浑族的两大姓,散居在丰州一带,常来雁门走动,我也没见过此人,倒是有所耳闻。”
“既然知道他家在哪里,不愁找不到他。”
“听老哥一句劝,这事就算了吧,老弟剑法虽然不错,但赫连铎久经战阵,诡计多端,老弟未必是对手,再加上他是土浑的酋长,老弟是孤军,势若云泥。高下立判。”
“人生一世,有恩不谢,有仇不报,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萧玄衣本来就是快意恩仇的脾气。
孙少仙听了这话,拈?迟疑了一会儿:“道家无我,佛家无仇,儒家倒是讲究以恩报德,以直报怨,各有各的道理,老哥倒是不再劝了,但老弟要报仇,总得练好剑法吧,这次老弟能逃得性命,算是侥幸。”
说到侥幸,萧玄衣忽然想起:“是啊,多亏了那两张银票。”
“那两张银票是天蚕丝织的吧?”孙少仙见多识广。
“孙大哥既然知道这银票的来历,看来这银票应该不假。”萧玄衣说着,就把两张银票拿出来递给孙少仙。
孙少仙接过来,在灯下细细展玩:“果然是好东西,这种银票,普天之下,也只有一百张,萧兄弟年纪轻轻,竟然有这种宝贝。”
萧玄衣几杯酒下肚,谈兴正浓,就把如何遇到九方木,如何买儿的事说了一遍。孙少仙听得心向神往:“不错,九方老儿是天下第一富人,这种银票他那里收藏了一半以上,这老头肯用十张银票换马小豆,你儿子该是什么宝贝?”
“就算我儿子不是宝贝,他给多少银子我也不换,只不过是给他当徒弟。”
“萧兄弟重情重义,心无渣滓,远胜孙某。”说着就将两张银票递了回来。
“孙大哥要是喜欢,这两张票子就送给孙大哥。”萧玄衣用手挡着。
“这种大礼,孙某不敢收。”
“老哥要是拿我当兄弟,你就收着。”萧玄衣就差拍胸口了。
“老弟既然愿意割爱,孙某感激不尽。”孙少仙连忙站起来,施了一礼。
萧玄衣慌得连忙还礼:“这点东西,值什么?”
“不瞒老弟说,我生平最喜猎奇,爱听的是奇谈怪论,爱看的奇珍异玩。人送雅号孙博物。这两张银票,是少见的宝贝,有钱买不到,但我也不能全要,要一张还算雅癖,要两张就是贪了。”孙少仙说着,将银票还给萧玄衣一张。
“孙大哥说得明白,小弟可不敢坏了大哥的名头。”萧玄衣接过银票,揣在怀里。
人逢知己千杯少,几番推杯换盏之后,萧玄衣基本上把自己交待了:怎么在夷门讨饭,怎么遇到的孟知微,怎么遇到的李克用,又怎么从云州来到这里。
孙少仙象听说书一般,忘形处大呼小叫,慷慨时击节而歌,有时候还陪上几滴眼泪,全然不是平日温文尔雅的少东家形象。
从孙少仙的口中,萧玄衣也知道,孙少仙出身世家,是药王孙思邈的后代。孙思邈在大唐一朝可谓妇孺皆知,号称活神仙,一百多岁无疾而终,各州县都立有药王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