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北风吃完晚饭,走进医院大门的时候正好与一个行色匆匆的男人擦肩而过。
那人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军大衣,两手插在衣兜里,深深的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他的脸色通红,呼吸声十分粗重,白气不断地从他的口鼻间呼出,消逝在呼号的狂风中。
夏北风转头看着这人飞快的走过自己的身边,甚至带出了一小股旋风,卷着轻飘飘的雪花跟在他身后打着旋。
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他疑惑的盯着越走越远的人影,皱起了眉头。
年少时的记忆太过模糊,纵然他想的头都疼了,也终究没能想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这男人,最后只好放弃。
走进医院大门的时候又一次看见了昨天晚上对自己表达关心的那个漂亮的护士妹妹。
两人目光交汇之时,不约而同的向对方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然后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各自前行。
叶白羽正端坐在长椅上,闭着双眼,似乎正在闭目养神,却在听到他的脚步声时迅速的睁开了眼睛。
而鬼王,这家伙仗着没人能看到他,干脆将两条腿放在了长椅上。一腿盘膝,另一条腿竖在椅面上。那只被红线缠绕的手臂搭在了他膝盖上,而他自己则是用手指勾着手腕上的红线,百无聊赖的发着呆。
“回来了。”
叶白羽冲着夏北风点了点头,笑了一下:“你再不回来,这位鬼王大人可能就要寂寞的动手杀人了。”
“啊?”
夏北风疑惑的转头看了一眼鬼王。
“你再说一遍?”
鬼王“温柔”的对叶白羽笑了笑,搭在膝盖上的手直接握成了拳头:“我怎么了?”
“你没怎么,我就是看您有点无聊,斗胆猜测一下您的心思而已。”
叶白羽打了个哈哈,站起身来:“既然你回来了,就在这跟这位爷一起等着吧。时间快到了,我准备先在医院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可疑的人物。”
夏北风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出声回应,就看到叶白羽脚步飞快的冲上了医院的二楼。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说个再见,便用一种落荒而逃的姿态消失在了楼梯上。
夏北风只好挨着鬼王坐下了。
鬼王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将红线在手指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眼中反射着鲜艳的红,却显得有些空洞。
他在想什么?
夏北风隐秘的注视着鬼王的侧脸,猜测着对方现在的心情。
他对鬼王并不了解,可不知为什么对于这家伙正在想什么这件事格外的好奇。
虽然是长着一样的脸,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如果是小天坐在这里的话,我倒是多少能……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犹如破开乌云的闪电一般,将他震得有点懵。
多少能什么?多少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不,其实小天坐在我面前发呆的时候,我大概也是猜不到他在想什么的。
因为我根本就不了解我的弟弟。
夏北风想到这里,忽然泄了气一般的叹息了一声。
一直默默发呆的鬼王倒是忽然回过神来,转头向他问道:“你怎么忽然发抽了?这么担心你妈妈?”
“不是,我刚刚想到了点别的事情。”
夏北风伸手拍了拍鬼王的肩膀,语气悲痛的说道:“我还有个弟弟,就是现在里面还没生出来的那个,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边说边指了一下手术室,生怕鬼王听不懂他的话。
“你弟弟……哦,是个男孩子啊!他怎么了?”
鬼王听到这话眼睛猛地一亮,似乎是忽然来了什么兴趣,兴奋的向前凑了凑:“你来的那个时间他也有二十岁了吧,是个怎么样的人?挺不错的吧!”
“是个特别难搞的小破孩!”
夏北风痛苦的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真的,特别难搞,我想起他就觉得头疼。青春期叛逆持续的时间太长了,还不听人说话,一直拒绝和我们交流。每天就知道吃吃吃玩玩玩!已经彻底沦落成一个废物家里蹲了。”
“青春期?”
鬼王一头雾水的重复着自己没听过的名词:“家里蹲?这都是些什么?”
“就是,十几岁的小孩一般都不听话,反抗父母什么的,我们管那个叫做青春期特有的自我意识觉醒。至于家里蹲……”
夏北风迎着鬼王“自我意识又是什么玩意”的懵逼目光,恶劣的笑了一下:“家里蹲就是指一个孩子成年了,拥有了独自生活能力之后,还蹲在家里不出门。也不找工作,每天花父母的钱,做着一些没意义的事情,就像寄生虫一样。”
当着他的面骂他自己这件事真是太爽了,这话我憋了好多年终于说出来了!
夏北风看着鬼王那难以置信的表情,总觉得有一口在心里憋了许多年的恶气一下子发泄出去了一般,身心愉悦。
“怎么会这样?”
鬼王震惊了半天之后才憋出了一个问题:“你弟弟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
“然而他确实是!”
夏北风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又拍了几下鬼王的肩膀:“别说是工作了,他连大门都不出。幸好有外卖,不然的话他大概早就因为懒得出门买东西而饿死在家里了。”
“外卖……又是什么?”
鬼王的表情似乎是有些别扭,说话都卡了一下壳:“是外卖挑着担子买馄饨的那种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