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还有谁会这般憎恨七小姐!”
胡姨娘根本就不受杜芷萱的威胁,只是继续用腥红兼仇恨的目光看着杜芷萱,并拼命地挣扎着,恨不能立刻扑到杜芷萱面前,代替自己十月怀胎,辛苦教养长大,却一朝丧命于杜芷萱手下的闺女,狠狠地收拾了杜芷萱这个罪魁祸首!
杜芷萱淡淡地瞥了眼胡姨娘,眼角眉梢间一片冷凝:“你想多了。”
今日,杜芷萱身穿一件桃粉色绣五瓣花的小袄,下系一条火焰红色绣大朵牡丹花的拽地长裙,腰侧系着红色的丝绦,坠着一枚牡丹花造型的香囊,外罩一件白色滚白狐边披风。一头青丝挽了百花分肖髻,几颗细碎的红宝石点缀其间,额前垂下一缕半弧形的红宝石流苏璎珞。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斜斜地照射进来。
杜芷萱全身被笼罩在浅浅的阳光里,再加上脸上那抹淡淡的微笑,只令众人有瞬间的愣怔。
无它,此刻,在阳光的照射下,杜芷萱身上的衣裙闪烁着五彩的光晕。
这些浅浅的光晕,和她那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骄傲自信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只令每一个瞧见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微眯双眼,心里也悄悄地滋生出一种杜芷萱就该是一个令众人仰望的贵女的念头。
当然,这一幕,落于抬头仰望着杜芷萱,却久久未能等来杜芷萱第二句话的胡姨娘眼里,却是刺得她眼睛生疼,心口绞痛,脑子里最后一根理智之弦也彻底崩断。
“我可怜的萍儿啊!娘这辈子做过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一无反顾地跟了你的父亲,并想方设法地生下了你!我明知候府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却偏偏因为那一丝祈求,而将你教养在身旁,并刻意养成了你一个与人不争不抢的懦弱性子……”
“萍儿,娘又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飘荡于黄泉路上?你放心,娘这就下来陪你!”
说到这儿时,不知胡姨娘从哪儿来的一股力气,迅速挣脱了那些粗使婆子,并以一种猛虎下山之势,冲一旁的墙柱撞去!
“拦住她!”老夫人惊呼一声,无论如何,胡姨娘都不能死!不然,只怕才升官不久的杜尚书,连尚书的椅子都没有坐热,就被皇帝捋了下来!
相比起激发了人体的潜力,由一个柔弱易推倒的内宅妇人,变身为拥有高明轻功侠女,眼见柱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嘴角勾出一抹混合着得意和算计冷笑的胡姨娘,那几个膀粗腰圆,给人予一种力大无穷感觉的粗使婆子可就叫苦不迭了。
关键时刻,依然是关将军出手,轻轻一脚,就将胡姨娘那挨到柱子的身子给踹偏了。
“砰!”
“啊……”头破血流的痛,又如何比得上胳膊和腿角尽皆骨折带来的苦楚?尤其,经此一撞,胡姨娘的理智也迅速回归,不用刻意抬头看向脸色漆黑如炭的老夫人,都能明白她今日犯了多大的蠢!
严格说来,每个人都是惜命的,尤其是十多年前就已布局,时刻准备弄死钱氏,自个儿上位,尽享官家夫人荣华富贵的胡姨娘!
眼下,感受到身体各处传来的痛楚,再回忆起方才发生的事情,生平头一次,胡姨娘对杜萍这个不与自己说一声,就擅自定下了勾引秦王计划的亲生闺女也生出一丝怨怼来。
紧接着,胡姨娘就脑袋一偏,晕了过去。
待到嬷嬷验查过,胡姨娘身体受伤惨重,确已晕了过去后,老夫人才收回那若有所思的目光,道:“来人,将胡,再请大夫前来诊治。”
话落,老夫人就转过身,准备离开了。
见状,杜芷萱挑了挑眉,嘴角微勾,出声阻止道:“祖母,且慢。”
老夫人往前迈去的脚步顿了顿,却是并未转过身,更未再抬头看向杜芷萱,只是神情极平淡地问道:“你还嫌事情不够大?”
“祖母此言差矣!”杜芷萱的目光,在那些抬着胡姨娘,迅速离开抱香阁的丫环婆子上掠过,再一一地扫视过在场众人,最后,才将目光看向近在咫尺,却一直未能迈脚进去的内院,道:“七妹无辜枉死一事,还未有所定论。”
“既然,胡姨娘口口声声地责难于我,那么,于情于理,本该置身事外的我,也该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杜芷萱在心里默默地给杜萍掬了捧同情的泪水,若可以的话,她还真不想使出这一招。
奈何,杜萍有一个拖后腿的猪队友。
“谁敢肯定今日,七妹莫名暴毙,明日,就不会是我们在场的某个人呢?”说出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后,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杜芷萱就再次补充道:“不如,立刻请大理寺来接手此案。”
“不行!”老夫人想也不想地拒绝了,这回,她终于转过身来,怒视杜芷萱:“四丫头,你究竟知不知道,何为‘家丑不可外扬’?你是想让外人都知道七丫头因何而死,从而令人讥诮嘲弄于我们候府吗?”
“真当候府清名有损,就不会影响到你了?”
“祖母此言,我不甚明白。”杜芷萱眨眨眼,一脸茫然和疑惑地说道:“这世间,除了杵作,还有谁能不验尸,就断出一个人的死亡原因呢?!”
怎么也未料到,杜芷萱竟这般不依不饶的老夫人,只觉得额头阵阵抽痛,却因今番意外之故,而不得勉强按奈下满腹的烦燥,叹道:“四丫头,你向来都是个聪明的,又岂会不知晓此中内情?”
“但请祖母明示。”杜芷萱恭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