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三老爷失魂落魄地离开前院,才踏入后院,还没来得及找颇知情识趣的宠妾泻泻火,就被早就候在那儿的王氏给逮住了!
若说,往日里,王氏曾不止一次庆幸自己“好命”,才能以五品小官家的嫡女身份,嫁给勇诚候府嫡次子为正室,更曾不止一次在亲戚友人面前炫耀自己的好运的话,那么,如今,王氏就深深地觉得,那所谓的“好命”,不过是包裹着毒药的糖球。
如今,外面那层糖霜化去后,留下来的就是致命的毒药!
就连过往的那些炫耀话语,也全部变成了淬毒的刀,一刀又一刀地扎在自己的身体上,和着那颗早就吞咽下的毒药一起大肆搜刮自己的生命力!
谁能想得到,这桩所谓的“良缘”,竟从最初就隐藏了许多的谎言!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毕竟,虽然大梁的女性地位不像前朝那样低,更不提倡“三从四德”之类的严苛教条,但,对于侥幸嫁入候府的王氏来说,只要有“荣华富贵”,那些,都算不了什么!
可,如今,她听到了什么?
杜芷菱之所以会生出“为杜芷萱分忧,入秦王府为妾”的想法,竟然是老爷主动与老夫人提及的?!
杜芷菱在杜芷萱的“巧言劝说”下,生出退让之心,并与杜三老爷提及此事,欲在杜芷萱的帮助下,谋得一桩同样能帮助到三房的“门当户对”的佳缘,十里红妆地嫁人,做那堂堂正正的正室时,老爷竟毫不犹豫地翻脸,逼迫杜芷菱在“与秦王自荐枕席”和“死亡”这两者中择一!
就连杜芷萱的“死亡”,也都是老爷示意自己的宠妾下手的!
而,最让王氏愤恨的,却是自从生下杜芷菱这个唯一的女儿后,之所以十多年都未能再有孕这件事,竟也是老爷动的手脚。只为了能在合适的时机,给老爷的“真爱”让位!
三房唯一的庶子杜霖,正是老爷与那位真爱的儿子。
而,当初,那位被王氏使手段摁死的“杜霖生母”,竟然只是一个替罪羊!
怪不得,老爷会亲自将杜霖带在身旁教养!只怕,从很早以前,老爷就在防备着她!
这桩“婚姻”,从最开始,就是一个赤果果地骗局。而,揭开这个骗局后,显露出来的竟然是这般丑陋的真相!!
……
越想,越发愤懑和恼怒的王氏,就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以一种特别狠戾的神情扑向杜三老爷,嘴里更是尖厉地嘶吼道:“姓杜的,我要杀了你!!”
这样的王氏,杜三老爷也是第一次见。
故,在最初的震惊后,杜三老爷一边后退躲避,一边嘴里也怒吼道:“王氏,你疯了?!”
人在疯魔状态下,能激起身体里所有的潜力。
故,很快,王氏就扑到了杜三老爷面前,长长的指甲就毫不犹豫地划向了杜三老爷那“引以为傲”的俊美儒雅面容。
“啊……”乍不及防之下,被抓了个正着的杜三老爷,嘴里不由得发出凄惨的叫声,双手下意识地抓向王氏的胳膊。
哪怕,王氏仿若“大力士”附体,爆发出平日里根本就不具备的力量,但,到底养尊处忧多年,加上男人和女人天生体力上的差距,故,很快,就被同样盛怒中的杜三老爷给抓住了。
将王氏丢给了一旁窜出来的丫环婆子,示意众人将挣扎着要继续跑上前来抓挠自己的王氏死死地按住后,杜三老爷才换了一种特别可怕的冷漠神情看着王氏。
“你究竟在闹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一连再地折腾!
下一刻,杜三老爷就不由得轻嘶一声,下意识地抬手轻抚脸颊,感受着指下传来的疼痛,嗅闻着鼻尖传来的血腥气,他的眼神就越发地冷漠起来,看向王氏的目光,犹如看路旁能随意踩死的一只蚂蚁般。
“你这是要毁了我?贱妇!”
大梁特别注重官员的仪表形态,凡是面容有碍之人,在能养好的情况下,倒是能继续为官。可,一旦毁容了,哪怕满腹才华,却也只能辞去官职,回家做一个所谓的“名士”!
“毁了你?哈哈哈……”王氏怒极而笑,“我倒是恨,当初,为何要对你存有情意,而不早早下手毁了你!!”
“这些年,我上孝敬公婆,中关心夫君,下疼爱子女,更兼打理三房庶物,和你做了几十年相敬如宾的夫妻,没有功劳,也该有几分苦劳!”
“可,你又是如何待我的?”
“你心里有‘真爱’,让我当‘挡箭牌’,我为着菱儿的将来,咬牙忍了。”
“你只属意让杜霖继承家业,不愿意有嫡子凌驾于他之上,我顾念着夫妻多年的情份,也咬牙忍了。”
“可,你怎能为了荣华富贵,在菱儿拒绝与秦王为妾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处死菱儿?她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说得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没有丝毫责任似的!”杜三老爷冷笑一声,“真当我不知道你私下里与菱儿说的那些话?”
若非王氏有意无意地在杜芷菱耳旁念叼“宁为皇室妾,不为寒门妻”之类的话语,杜芷菱又怎会生出与秦王自荐枕席的念头?最终,而轻易就落入候府其它姑娘的算计里!
当然,杜三老爷也承认,他确实隐于幕后,推了一把。
但,倘若,杜芷菱真没有“攀龙附凤”之心,他这个做父亲的,又怎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推入“火坑”!
“呵!”王氏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