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的心,总是难以让人琢磨的。阿沐到底也没有接标子的电话。
两年了,部队的事儿冷七不太懂,只知道这是标子第一个探亲假,难得的团圆。心情的好的时候,连屋外的大雪雪屑纷飞打在脸上都是一种极好的享受。
冷七想,快过年,或许是时候回家一趟了。
因为想到阿沐标子和马子要重新聚到一块儿,冷七心中从未有过的踏实感。至于一直困扰他心头的两生门以及那些不好的事情,难得的被他抛掉了九霄云外。
农历腊月初八,是要喝腊八粥的。可冷七的家乡并不重视这个风俗,至少在冷七的记忆中,他从没在家里喝过一碗真正的腊八粥。
三爷的脸皮一向很厚,一个大老爷们舔着脸跑到巷子东头一个**家去学做腊八粥这种事冷七是做不来的。所以,对于三夜的举动,冷七只是撇撇嘴,但考虑到三爷是为了自己和阿沐能喝上一碗热腾腾的腊八粥,冷七不得不违心的夸奖了三爷几句。
三爷很受用,乐的不见鼻子不见眼,回到铺子里就着手倒腾了起来,莲子、枸杞、红豆红枣。看着三爷忙碌的身影冷气忽然有股错觉,自己开的好像不是棺材铺子!倒像是家小饭馆。
有烟火气总是好的,烟火气就是人气。人气旺的地方,总是不会出现多么不好的事情的。
地上的雪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依然厚的那样暖心、大雪和月光是世上最虚伪的东西,遮盖了世上所有不好的、难以入眼的污垢,给人一场虚幻飘渺的美好。
可是既然是美好,就不要去管太多,即使是虚伪的片刻的美好也好过连一场美梦都做不成。
隔着冷七铺子不远的是一家同样空置了不知多少年的铺子,今天却稀奇的来了人,打听了下才知道有个老头子买了下来。看到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冷七瞬间感觉这场虚伪的美好被破坏了。
新开的铺子是家寿衣店,那个干瘦的老头子正用白灰刷着那间小铺子的破旧的外墙,冷七咯吱咯吱的踩着雪窝子走上去很想把这煞风景的老头劝走,可是到了地方才猛然反应过来,还有比一家棺材铺更煞风景的吗?
冷七有些悻悻的摸摸鼻子,到嘴的话却变成:“老先生,天儿冷,这时候刷白灰搁**里面的水汽便会冻住,刷的太厚很容易脱落的!”
头上裹着黑布的老头转过脸,看不见眼珠子的双眼打量了冷七片刻,摇摇头便不理了,自顾自刷着白灰。
冷七讨了个没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便把手缩在袖筒里,站在原地,一直看到了那老头把白灰刷完,刷完之后,老头提着写了两个大大的黑色“寿衣”。
见冷七还站在原地,那老头顺着墙根坐下,掏出烟扔过来一根,冷七愣了愣,接过有些生疏的塞到嘴里,尴尬的笑道:“没火!”
接过老头还没灭的洋火,烟气冲的冷七头有些晕,真不明白这东西有什么好的。
然而老头子的话却让冷七有些不知所以然。
老头说:“这巷子就要热闹起来了!”
阿沐裹着厚厚的毛领子,搓着手在铺子门口喊:“七哥哥,回来喝腊八粥了!”
冷七笑着应下,站起身,烟草带来的眩晕感让他有些走不动步子,换来老头两声干笑。冷七不以为意,问道:“老先生要不要来一碗腊八粥!”
老头丝毫不理会冷七的热情,背着手回了屋。
三爷的手艺冷七说实话有些不放心,可是回去之后就知道自己多想了,**教得好,三爷学的用心,喝起来感觉还不错,冷七亲自给那老头端过去送了一碗。
对于年纪大的老人,冷七总有一种骨子里的亲近感。
远在千里之外的陕西关中,秦岭素有中国华夏文明龙脉,脉连昆仑。每到年底,秦岭人家自然是忙里忙外的热闹的。可是今年,热闹之中却隐隐透露着一丝压抑的诡异。
土生土长在秦岭的人都发现了最近此处忽然多了好多生面孔,口音一听就不是本地的。而且这样的人还在一天比一天的多起来。
刘元青敲着烟锅子里的烟灰,皱着眉看着面前一大片裸露着黄土的土地,默不作声。
与周围遍地的草木树林相比,这地方显得光秃秃的。杜大爷眉间尽是认真之色,半响才沉重的道:“老刘,这地方我看不出来什么!”
刘元青花白的胡子抖抖索索,才道:“一个庄子几十户人家**之间离奇消失,连房子草木猫狗一个不剩,老杜,说实话,直到现在我是不愿意相信这之前曾经有过一个庄子的!我倒宁愿是那两位老跟我们开了个玩笑!”
杜大爷顺着刘元青的话接道:“你看这一路上所见的人,我是陕西人,他们即使对此事绝口不提,可依然是骗不了我的!显然,是政府下了封口令了。”
刘元青神色闪过一丝凝重:“此事非人力所为,到底跟两生门有没有关系,且看着吧,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而且,那些人鼻子都很灵,早已经顺着味赶过来了,先让他们折腾折腾吧!”
杜大爷笑道:“也是,你这老不死的,心眼还是那么多!”
说罢,杜大爷闪过一丝犹豫,道:“老刘,问一句不该问的……”
刘元青却突然打断杜大爷的话,摆手道:“你是想问方家的事吧,我只能说,不知!老杜,你该比我看得明白!”
杜大爷苦笑着摇摇头:“我道家一门,终究是要散了,这世间的真正的道终归是要湮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