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晞还是不惯在他面前演戏的，也或者说是不愿意，感觉每次只要被他那么清清淡淡地看一眼，她所有的盘算就都被看穿了。
但又不能不招待。
她下到实验室去的时候，颜司明的工作已经开始了，里面摆满了药品，他就站在实验台前，手中握着一支试管，清亮温润的眉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郑重与温柔。
林晞乍然有种错觉，恍惚以为他们还在学校里，他带着他们做实验，时光停驻，他们之间，什么都还没有改变。
直到他看了她一眼，从台面上拿了一支药交给身边的助手：“把这个批次的找些出来。”
助理应声而去，还喊了两个人帮忙，于是里面只余了他和她两个。
林晞慢慢地走过去：“iodingtoandnevedoivealetan……”
这是希波克拉底誓言当中的一部分，当年，也是他带着她一起宣誓的。
颜司明转过身来，望住她：“突然背这个……是提醒我？”
她摇摇头，眼中滑过一丝回忆的余温：“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
颜司明的目光转冷，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他低头继续看着试管中的药液，慢悠悠地说：“时效已经过了，林晞。过去对我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
林晞心下微痛，片刻后才说：“无所谓，我信你。”
她确实信他，信他信奉的公平与正义，信他信奉的做医生的道德与素养，信他的ability和judg。
对此，颜司明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说：“林晞，你太天真。”
他声音柔和，并无恶意，但林晞还是从中听出了一点警告的味道。
正想要问个仔细，实验室的门被推开，颜司明的助手走了进来，眼看着他们已然忙了起来，林晞不得不中断了这次谈话。
当然，她很快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不是那句“你太天真”，而是“时效已过”，究竟意味着什么。
午饭的时候，邓经理敲开了她办公室的门，脸色略差：“林总，王书记说请你去一趟。”
“怎么了？”林晞从文件里抬起头来。
“是吃饭的事……”
林晞眉头微皱，却还是起身去了。食堂的贵宾间里，王书记和颜司明坐在桌前，颜司明的助手站在他的身后，似乎正在跟他说着些什么。
林晞一进去，三人就都住了声。
气氛不由自主地沉凝，林晞脸上堆起笑：“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王书记冷着脸，指着桌上的东西，不是饭菜，是还没有开封的名烟名酒，以及几个叠在一起的红包：“收赎行赎，令父的罪，林小姐是打算再犯一遍吗？”
听他提到自己父亲，林晞心尖微颤，闭了闭眼睛：“王书记言重了。”她很恳切地说，“不过是看你们工作辛苦，慰劳慰劳而已。”
“酒菜是慰劳，钱也是吗？”
“你们进厂，也是来为林氏雪冤，总不能还要麻烦你们贴补车马费吧。”
“雪冤？林小姐还真是自信啊，也相当的伶牙俐齿。就是不知道等我把这些东西都交上去以后，你还能不能自圆其说。”
王书记说罢，拂袖而去。颜司明也站起来，他的助手已经开始收捡桌上的红包。
看他当真打算带走，林晞忍不住上前，看着颜司明：“一定要这样吗？”
他的助手回头望了一眼，离开。颜司明则拨开她：“我说过的，时效已经过了。林晞，作为情人，你实在是不够格也不合格，完全没资格让我帮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