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到她面前,握住了她的手低声的问。
“才眯了一小会儿。”夏筱筱坐了起来,摇了摇头,“你怎么来了?”
这几日,他比在落府的时候忙多了,从整顿朝廷,到应付外邦,都得需要他亲自动手,亲自过目那些奏折的,还有应付那些边境的邦主。
他却只是笑笑,握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低声的道,“那些人,又开始催我立后宫的事宜了。”
今日,他是推了那些宴席过来的,
耀眼的阳光透过头顶的树枝树叶的缝隙落到了他的肩头,她也笑了笑,“他们说的没错,你马上就要举行登基大典,成为真正的皇帝了,照我说,那些从各地进贡而来的美人们,你也该收着来充实充实你这后宫了。”
她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又笑道,“你看看,这世上哪里有你这么做皇帝的,满后宫空落落的,你不嫌静得慌,我都替你着急了。”
江芷看着夏筱筱弯着那眉眼没心没肺的说着这一番话,心肝都快提到嗓子眼上了,然后她果然见到北宫雉离眼中有落寞闪过。
他抬头看着她,“筱筱,”低沉而又温和的嗓音在整个昌洛殿中缓缓地响起,“做我的皇后可好?”
他一路,从岳华皇子走到古渡门门主,再到如今的一国之君,他曾答应夏筱筱的,他没忘过,可是,在那之前,他只希望她能陪伴在他的身边。
谁不知道呢,她也只是在装作不知道罢了,满宫的人,都称她娘娘,北宫雉离的皇后娘娘,可是,哪怕她不想再回到北宫煜那里,那也不代表,现在的她能接受别人,更何况,她已经不想再搅入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事了。
“阿离,”夏筱筱看着他,微末的叹了一口气,“其实现在想想,当皇帝也挺好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数不尽的三千佳丽,你又何必,要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呢?”
她是不解,像她这样一个庸俗到不行的人。
北宫雉离眉眼间浮现出一丝受伤的情绪,他苦笑,“若是当初,你没有那般缠着我的话,如今,我可能不会这样。”
那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那样既害怕他又想接近他的女子。
“哪怕如今你不想再回到北宫煜的身边,那是不是也代表,你不会再接受我?”
他的手抚上她胸前垂落的长发,眼眸微垂,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真正的情绪。
夏筱筱的唇抿得更紧了。
三日之后,登基大典在华阳殿中举行,漫天的礼花在天空中绽放。
江芷从昌洛殿这边一眼望了过去,那远方,正置南溟皇宫中正中央的殿宇中,想必此时也是极热闹的。
也是,那样盛大隆重的登基大典,怎么能不热闹?
对于她们这种小老百姓来说,那样的场面是这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可以看见的,可是,对于夏筱筱,她想不通。
今日早晨,皇上又来了,让她一同去登基大典。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让那些人看看,这个国家未来的皇后,试问这世间哪个女子能得到一个皇帝这样的爱呢?
她也曾看过那些话本子,从来只有男子在落魄时的深情,却没有在飞黄腾达之后还能记得曾经的专情,北宫雉离,哪怕是在成为了新帝之后,偌大的后宫只置了夏筱筱一人,连那世间万千女子都趋之若鹜的位置也是想留给她的,可是,今日的登基大典,夏筱筱还是没有去。
她忘不了当时北宫雉离的眼神,乃至从这昌洛殿中出去时明显落寞的情绪。
登基大典,他本该是高兴的。
又是一记礼花在天空中绽放,现在是白日,那些礼花的颜色并不明显,但,晚上会有更好看的礼花。
“阿芷姑娘,这是皇上吩咐太医院熬的补身子的药,姑娘娘娘送进去吧。”
一旁,宫婢端了汤药的碗过来。
江芷接过,又留念不舍的看了一眼那天空之上的礼花,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娘娘,今日的药熬好了,您先喝了再睡吧,今日皇上应该会回来得有些晚……”
她掀开床帘,一眼便见到了放在被子上的一封信笺和一个类似药瓶子的东西,手中的药碗垂直落到地上,抓起那两样东西就往外跑,“不好了!来人快去通知皇上!娘娘不见了!”
此时,城郊之外。
天空之上那些不断绽放的礼花发出巨大的声响,一声声的在天空上炸开来,白日,只隐约能见到花火的轮廓。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马蹄奔驰,渐渐的盖过了那礼花绽放的声音,夏筱筱的视线从那处收了回来,抱着身前人的双手紧了紧,“喂,绿孔雀,你说了带我看江湖什么模样,可不许反悔!”
一袭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慕容倾涟似随意的低头看了一眼那放在自己腰间紧抓着的双手,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妖孽的笑意,“正当买卖,本楼主从不失信。”
夏筱筱撇了撇嘴,“那,你说了那解药真能解他的毒,若是没有用,我不会饶了你的!”
“凭你?”
慕容倾涟嗤笑一声,夏筱筱懒得再搭理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那里,方才还在不断响彻的礼花绽放的声音骤然停了下来,按理,新帝登基,那些礼花得放上一天一夜的,他现在,应该差不多已经知道了吧,不过,只要他也能活着,那也是好的。
她回过头来,重重的闭上了眼,竟有那么一瞬,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次,应该是真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