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这个孩子身体不太好,医生让她住院安胎,我送她去省城的医院了,老阿姨跟着她去的,佳佳也去了,你不用担心她。”
江海涛进屋后说了三句话,三句话三个意思,让人听不透说话人究竟是什么心思,或者说他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
我抿了下嘴唇,点点头,“走得这么急,她也没跟我说。”
江海涛笑了笑,抬手揉着额头,“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发生了太多事都挤到一起了。”
“是,你要注意休息,吃饭了吗。”我小心的看着江海涛。
“我知道。”江海涛语气平静的应了一声,揉了半天额头也不把手放下来。
我站起身朝他走过去,站到他身后,伸手在他额头上轻揉起来,“我来吧,你放松。”
江海涛的手没放下去,往后伸着握上了我的手。
我也没说什么,由着他握着我,开始给他按摩。
“春夏,你还没回答我呢,你知道毛莉还有别的身份吗……”江海涛换了一个问法,又问我。
我控制着手上的力道,回答道:“我知道,我答应过她不说的。”
江海涛的手从我手上移开,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比之前放松了不少,他轻咳一声后说,“那你呢,你也跟她一样吗?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在南方念书的,后来被学校开除了。”
我的脑子迅速运转,回忆自己对念大学那段经历是怎么跟江海涛谈起的,我是跟他说起过我被大学开除的事情,当时他没多问,我说的也仅限于这些。记助吐技。
可他现在这么问,问我是不是跟毛莉一样……
毛莉究竟怎么跟他说的,说了些什么,我无从得到准确的讯息,只能自己猜。
“你想听我唠叨吗,我想给你讲个老故事,是真事,就是过去快二十年了,其实那天从鱼泉回来就想跟你说的……”江海涛始终语气不带情绪的跟我说着话,我从他的声音里实在听不出什么讯息。
“你不唠叨,说吧,我听着。”我的手指加了点力道,移到江海涛的头顶,继续按摩着。
江海涛发出很舒服的一声轻哼后,开始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跟我说起他要讲的那个老故事。
我听着他的讲述,觉得自己的脑袋也开始疼起来了。
“这事情啊,恩和怨,从来都不是能彻底分得清的……”江海涛说了半天,用这句话做了个分割,暂时停了下来。
我的手也累了,也停了下来,我问他喝水吗,说完也没等他回答,径自走向厨房去倒水。
离江海涛远了,我终于可以吧眼里的情绪暂时释放一下,我倒着水,眼前控制不住出现我爸和我妈还有我,我们三个人站在火车站的站台上,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我爸。
那之后的几个月,十七年前的十二月二十九号,我再见到我爸时,他已经是根本无从分辨被大火烧焦的无数具尸体之一。
而我妈,那个叫邵芳的女人,缠满纱布躺在医院里,正痛苦的哀嚎着,她是那场大火里为数不多没当场死掉的人之一。
那场大火里轻伤逃出来的人只有三个,一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出事时正好在厕所里,另一个不知道怎么出去的,后来疯掉了,鱼泉人现在也经常能在街头看到一个瘦竹竿的男人嘟囔着在街头流浪,老鱼泉人都知道他。
那第三个人……我恶狠狠的盯着倒给江海涛的那杯水。第三个人,就是现在的地产大鳄,江总江海涛。
我不知不觉就把水杯里的水倒得太满,溢出来的水倒是让我清醒过来,我深呼吸一下,端着水杯一转身,江海涛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身后,离我那么近。
我看着他的眼睛,从那里面什么也看不出来。
“吓我一跳。”我挤出笑容,把水杯递给江海涛。
江海涛接过水杯,却没喝。
“我很喜欢邵芳,毛莉跟她很像,尤其在……所以她第一次走进书房给我按摩,我就把她要了。毛莉笑起来的时候,你从她身体上面看着她,实在是跟她妈妈太像了……”
我听着江海涛的继续讲述,很想把自己立刻弄聋了。
我当然知道邵芳笑起来什么样子,尤其她看着除了我爸之外男人笑的时候,我也知道毛莉笑起来像她,这大概也是当初我会把毛莉扯进来的缘由之一。
我在废墟见到毛莉第一眼,就像看到了年轻版的邵芳,我这个亲生女儿和她几乎没有像的地方,可毛莉却眼角眉梢都带着她的风韵姿态。
“春夏,你家里也有人当年死在那场大火里了吗,跟我说实话。”江海涛把水杯放下,抬手把我散在额前的一绺头发拨开。
我注意到一个问题,他今天来我家,从进门直到现在,从来没碰我,除了摸了我的手那一下,他在跟我保持身体上的距离。
我想到了江植,他年轻带着乖张的眼神正看着我,还笑了一下,背景是鱼泉酒吧门口那一片摇曳的迷幻灯火。
江植跟他爸,说了我们的事情?
“说话啊。”江海涛把手拿开,转身又坐回到单人沙发里。
我跟着他走过去,等他坐下后,我迅速蹲在他面前,把手主动放到他的腿上,轻轻地摸着,眼神直视着他。
“没有家里人,有同学死在里面了,出事第二天老师早上点名,有一个男生没来。”
江海涛看着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