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雪下得很大,嬴政的书房内也燃起了火炉,火苗微微摇曳,让整个屋子十分暖和。
嬴政捧着一卷竹简,神情专注,正在饶有趣味地品读。
片刻之后,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有些不适。
随行内侍自然懂得大王的心思,便吩咐一旁的两个侍婢:“你们两个去把门开一会,屋内炭气重了些。”
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巧,那门刚一打开,便见着两个人并肩走了过来。
“甘大人、李大人。”侍婢们齐声行礼。
甘罗与李斯二人异口同声:“臣有事觐见。”
“进来吧。”嬴政懒懒答道,目光仍停留在手中的竹简之上。
李斯从怀里取出公文,交给内侍,内侍随即递到嬴政面前。
“这是臣的上奏公文,请大王查看。”
嬴政将那帛书缓缓打开,脸上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今晨才派人给李斯传令,嬴政当然知道他此行的目的。
这不,映入眼帘的“谏逐客书”四个字不正说明了来意么。
不过人家来都来了,公文也递到手上了,闲来无事,随便看看也罢。
好歹这公文不算长,言辞渗理,环环相扣,嬴政倒也平心静气地看完了。
“把门关上吧,莫要冷着了两位爱卿。”
进了这屋子才一会儿,两人肩头的雪因为受热而融化,衣物已是一片水渍。
嬴政搁下公文,微微叹了一口气:“哎...”
“李斯,难为你了,逐客令确实是孤王考虑不周。你公文所言,言辞恳切,其理昭昭,让孤王幡然醒悟。”
嬴政既收回成见,李斯心中激动不已,随俯首叩拜:“谢大王,臣唯尽尽本分而已。”
“大王英明,只是一时为谗言所误。”甘罗也附和到,见嬴政为公文所动,已明晓逐客之利弊,便想将之前革新税制的想法告知嬴政。
正欲开口,嬴政却抢先说到:“秦魏联姻之事已定,孤这几天想了一下,准备派个使者去魏国接灵湘公主来秦。嗯...甘罗,你去怎么样?”
嬴政说这话的时候,又拿起一卷竹简翻阅,仿佛是不经意间想到甘罗的模样。
虽是疑问句,可大王这样说出来的话,自然就是祈使句了。
甘罗虽不情愿,也只得将革新税制一事暂且放下:“臣自当遵命。”
“一应公文旌节已替你备好,孤即刻派人送到你府内,你回去准备一下,跟魏使一起出发吧。”
“没什么事你们就下去吧。”嬴政伸了个懒腰,似乎来个睡意。
两人随即退下。
走出殿外,甘罗微微皱眉,似乎为不能商议革新之事而烦恼。
李斯的一句话瞬间将甘罗的思绪打断。
“甘大人贵为左丞,助大王协理朝政,那使臣人选随便派一个大夫去就可以,为何大王要派你去?”
“而且你前段时间才受了伤,尚未完全康复,大王不会不知道啊。”
甘罗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许是大王自有安排吧。”甘罗兀自说到。
两人并没有多想,径直回到各自府中。
时隔多年再次出使列国,甘罗自然是不乐意的。
这深冬腊月的天气,路途遥远,那滋味可不好受,这一点甘罗早就知道。
唯一的好处就是能跟龙阳君多呆一段时日,一路上有个聊得来的人,倒也不至于那么无趣。
车轮驶过雪地,留下两条印迹,通往左丞府的大门。
甘罗刚走下马车,便看见自家府门前立着一个人,纷飞的大雪已将他的双脚给没住。
那人似乎不觉得寒冷,就直直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府门打开了,甘罗跨进门的时候回头看了那人一眼,那眼神如此坚毅,却又空洞得深不见底。
“这人是谁?”甘罗问到身旁的管家。
“那人就是想来闹事的,大人别管他。”管家碎叨着。
甘罗停下脚步,再次问到:“什么闹事的?你说清楚。”
“大人刚走没多久,这人就来了,说要找龙阳君。我问他是谁,他也不搭腔。”
管家顿了顿,接着说到:“大人没在,我怎么能随便放人进来。那我就问他,你找龙阳君干什么?”
“那人嗖地一下从腰间把出一把剑来,说要跟龙阳君比剑。左丞府岂是他们比剑的地方,我就急忙打发他走。可是他就是不走,还一直赖在门前。”
管家又叹了口气:“我叫上几个家丁去撵他走,可几个人都架不过他,后来我们也就没管他,任由他站在那里。”
“那你们告诉龙阳君没有?”甘罗问到。
管家答到:“这人就是来闹事的,我们当然不会告诉龙阳君啊。”
门吱吱作响,又沉沉地合上了。
甘罗走进正堂,外面天气实在太冷了,还是有炉火的屋子暖些。
“龙阳君怎么会惹上这种怪人。”甘罗内心疑问。
见到甘罗回来了,龙阳君也从房里走到正堂来。
“甘大人今天可有收获?”
甘罗摇了摇头:“能有什么收获,跟你一起去魏国算不算收获?”
龙阳君也坐了下来,同甘罗一起围在火炉旁边。
“看来大王选定的使臣就是你了?天寒地动的,可真难为你了。”
龙阳君看着甘罗怕冷的模样,微微笑到:“我挺奇怪秦王陛下怎么会把婚期安排得这么紧,按理说,应该趁明年初夏天气转暖之时举行大婚为好。”
嬴政定婚期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