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芙本就盼着夜宴前能睡会,皇后特意贴心的为所有王妃准备了暖房。
可梁千尘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方才还不觉着,这会儿人都走光了她才发现望台风还挺大的,她总觉得风在往脖子里钻。
“王爷,妾身有点累。”
凝芙可怜巴巴的望着梁千尘,虽然她几乎都是坐着没怎么动,可她受到了来自精神的压力。
梁千尘还未开口,便被一记女声打断了。
“楚王吉祥,楚王妃吉祥。”
一个梳着姑娘头的小侍女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侧。头上还布着细细的汗珠。
“敬妃娘娘请您们去宫中一座。”
小侍女以为他们会去歇息,在必经之路等候了许久都未见到人,打听了好一会儿才得知他们还在骑射场望台。看着时辰也有些晚了,若是在拖,敬妃可要怪罪她了。
凝芙看梁千尘的架势想着他肯定不愿去。
可他却一口应了。
待梁千尘起身行了几步,凝芙依旧坐在椅中。
凝芙心里本来还有一丝窃喜,可若是去敬妃宫中,她倒不如陪梁千尘呆在这里吹冷风。
她想起那日在邵阳宫外无意听见的对话就心有余悸,敬妃到底害怕梁千尘知晓什么?按理嫔妃的宫中是不允许随意出入男子的,除了太医。只有宦官才可以。莫非是敬妃宫中的小太监?不对,若真是太监,为何不敢光明正大的示人,那人在她进殿后早就没影了。
“楚王妃,楚王殿下已经下去了。”
小侍女见凝芙还在发愣。便退回几步轻声提醒了两句。
凝芙木呐地点了点头,小跑着追了上去。她心里莫名的有些担心,她总觉着敬妃并不像面上那样娴淑,敬妃对梁千尘的关怀,比起疼爱。更像是利用。当然,一切不过是她猜测,也许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毕竟后宫尔虞我诈,敬妃多些心思倒也能理解。
梁千尘与敬妃之间的关系似乎比凝芙想象中好得多,看他们母子情深嘘寒问暖,自己倒像是个多余的摆设。
凝芙都忘记自己打了几个哈欠了,内侍监的公公终于来传话,说是可以入宴了。
“正好你们与本宫一同去。”
敬妃拉着梁千尘的手,眸中充满了慈爱。
“尘儿一会儿可要照应着点芙儿,别只顾着自己。”
梁千尘侧过脸对着凝芙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应道。
“那是自然,儿臣定会好好关怀小芙。”
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凝芙听着不由一颤,她倒是希望梁千尘能无视她,她也乐得轻松。
夜宴的位置都是顺排的,一侧坐着后宫嫔妃与公主,相对的一侧则是皇子与他们的王妃。
皇帝自然坐在正中,左手是太后、皇后,右手边的位置却是个空的。
待所有人行完礼入席后。
皇帝难得放下一脸严肃,轻笑道。
“今日是家宴,诸位随意便可。朕既是国君,更是你们的夫君、父皇。”
所有的宫宴都是如此,无非是闲坐着看舞曲罢了。
第一首舞曲还未结束,梁清灵吵着唤人搬了张软椅,坐到了凝芙身侧。其他公主都安安静静的,她倒是一点儿也不老实,除了她,根本没人会中途起身。皇帝口中说随意,实则没人敢放肆。
凝芙倒也看出了皇帝与皇后对梁清灵的特别,既是她在闹腾。他们也不会责问半句。
“倒是挺快。”
梁千尘似乎有些不爽快,她倒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软椅直接横在了他与凝芙之间。
“本王看你不用嫁人了,正好本王府上缺丫鬟,你不如搬过来。多个人本王还是养得起的。”
梁清灵朝着梁千尘吐了吐舌头,她就是故意坐这里的,父皇都不管,他又能耐她何。原先梁千尘可不是这般对她,这些皇兄中,就数他最疼自己。可有了凝芙后简直就似变了个人,见面便冷嘲热讽的。她又不是男子,瞧他那紧张样,像是怕自己会掳走凝芙一样。若真是嫌她粘着凝芙,平日便不要总是寻花问柳。多关怀凝芙不是来得更快。
“哎哟,六哥,你是不是嫌清灵碍事。清灵挪一下便是了。”
说罢梁清灵起身,又将软椅拖到了凝芙的另一边。
终于是坐好了,她调笑着挤了挤凝芙,低语道。
“六哥喜欢挨着你。”
凝芙翻了个白眼,也是习惯了她这样戏弄自己。
她们刚玩笑了几句,凝芙却被耳旁响起的箫声所吸引。
回旋婉转,箫声渐响。
吹箫的男子遮着一面精致的面具,只露出了唇。一袭青衣渺渺。缓缓踏入殿中。
箫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渐渐的百鸟离去,春残花落,但闻雨声萧萧,一片凄凉肃杀之象,细雨绵绵,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
殿内也跟着安静下来,片刻后皇帝鼓了鼓手,打破了这份宁静。
“好!”
他眯着眸,挑了挑嘴角。
“不亏是北漠国君最器重的皇子,想必大汉也寻不到吹箫如此之妙的人。”
男子放下手中的箫,单膝跪在皇帝的身前。
“谢皇上。”
这个声音,好熟悉。
凝芙惊悚地睁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