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你对不起他。”这句话,姚芊芊说得咬牙切齿。
沈墨怔怔地看着手术室,仿佛能够透过冰冷的门,看到陆嘉逸躺在手术台上的样子。
是,她对不起陆嘉逸,早在六年前,她就已经对不起他。
她以为她会默默地守护他一辈子,就这样在陆氏、每天看到他、每天被他刁难。有一天他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结婚,他会不再乐于刁难她,最终他还是会把她当做一个普通员工来看待……可这些并不能改变什么,她以为,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一直守护……可,究竟是什么让她乱了呢?是萧北的出现,萧北出现之后,一切都乱了。
她想要逃、她离开了陆氏。最终再回到这里,也并不是因为陆嘉逸的关系,而完全是因为萧北的威胁。即便最终决定再回到陆氏任职,她却还想要调到子公司去。就在陆嘉逸为她挡这一刀的前几分钟,她还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样向陆嘉逸申请调离总部。
难道这一切的变化,就只是因为萧北的威胁么?只是因为“威胁”二字?她不敢想下去。她只知道,如果陆嘉逸真的出不来,她的心,真的再也活不了。
“嘉逸把我们的事情都告诉你了?”相比于姚芊芊的激动,沈墨的情绪很平静。
“是他喝多了,我套出话儿来的。”姚芊芊道。
沈墨笑笑,道:“姚秀,我想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如果嘉逸不是对你完全没有防范的话,即便他喝多了,你也无法从他的嘴里套出什么来。一定意义上可以说,是他想要把这些事情向你倾吐,只是借助醉酒的机会而已。”
“你想说什么?”姚芊芊道。
沈墨看着紧闭的手术室门,苦笑一声。她想说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说什么。如果陆嘉逸无法活着出来,她希望,她能和陆嘉逸在一起,到另一个世界里去陪着他,永远不分开;而如果陆嘉逸能够活着出来,她希望,她能看看着陆嘉逸和姚芊芊在一起,就当做真的是自己的影子在陪着他,一辈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每一个呼吸都是煎熬……
可偏偏,软弱和眼泪,从来都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她的呼唤也说不出口、传不进去。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术室,在心里一遍遍喊着:“嘉逸,你一定要活着……你一定要撑住、你一定要醒过来……”
“下面播报一则时事新闻。今日下午一时许,在陆氏大厦发生一场持刀伤人案。据悉,嫌疑人方某,是陆氏集团旗下子公司、奥宇传媒已故的总经理李天先生之妻。李天先生于昨日上午九时许,于彰辉路发生车祸,经抢救无效身亡……”
“经采访,据陆氏员工提供的消息可知,李天之妻在向陆氏讨要说法的过程中,和部门总监沈某发生争执,先是持刀挟持、后欲持刀杀害沈某。陆氏集团董事长陆嘉逸先生,为解救集团员工挺身而出,以致被嫌疑人刺伤。截止记者发稿时,仍在第三医院进行抢救,生死未卜。据警方提供的消息,嫌疑人方某,疑患有精神性疾病……”
从萧氏大厦回来的路上,堵车之时,萧北无意间看到路边大屏幕上播报的新闻。眉头微微锁起,吩咐周秘书道:“去第三医院。”
周围较安静,且他们又距离大屏幕很近,周秘书自然也看到了这则新闻。知道萧北一定是急着去看沈秀的,因而忙道:“萧总放心,一定尽快。”
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手术中”三个字仍旧亮着。
沈墨把头埋在掌心里,不想让眼泪流下来。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她最开始强撑出的镇定已经所剩无几,她很怕最后关头,当手术室的门开启之时,她看到的,是和昨天一样的景象。
她害怕看到护士门推着用白布蒙上的人走出……
“嘉逸……嘉逸……”只能一遍遍在心中呼唤着陆嘉逸的名字,她希望他能听得到。
嘉逸,我知道,你一定能听得到。
杨子明靠在墙上站着,垂着头,时不时地皱眉看着腕表;姚芊芊则是在手术室门前来回踱步,一刻不敢停歇。因为知道是陆氏集团的董事长在里面,就连经过的医生护士,都是小心谨慎。周围的一切都透着压抑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来。记者们仍旧围堵在门外,想要得到第一手消息。
“萧总,医院门外围了好多记者。咱们现在进去,恐怕会被他们围追堵截,问一些莫须有的问题。”眼见着就要开到医院停车场之时,周秘书指了指在烈日下等在医院门口的记者们。
“这些苍蝇……”萧北沉声说了一句,便拿起手机打给了沈墨。
“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还算镇定。
“活着呢?”萧北道。
“不知道……”沈墨的声音很疲惫,极力压抑着哽咽,“人还没出来。”
“我不是问陆嘉逸,我是问你。”萧北道。
看到萧北的电话,而且直接问的就是一句干净利落的“活着呢”,沈墨还以为萧北是看到新闻、或是得到了消息,问的是陆嘉逸。
奇怪的是,原本强撑着的情绪,在听到萧北声音的时候,竟然有崩塌之势。听到他的声音,竟然没来由地软弱起来,好像在外面受到欺负怎样都不哭的孩子,在回到家、感到安全之时,就肆无忌惮地卸下所有防备开始大哭大嚎。
沈墨自然不会大哭大嚎,甚至连声音都是极力平静的,不让自己透出一丝一毫软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