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此话,太后心头一惊,垂眸死死盯着跪倒在地上的凤夙。好半晌,太后方才笑了出声,眉眼极淡,似带着股藐视。这般样子,让得凤夙蓦然一惊,后背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此事,不得再提。”太后窝在鸾金凤纹踏上,拨下手指上戴着的景泰蓝指甲,道。
“臣女遵旨。”凤夙略感诧异,旋即清醒过来,“方才不知哪儿来的老鼠偷吃了太后您老人家的糕点,太后不妨换个口味,尝尝连王爷特意为您带来的西点。”
一旁的陶女官听到她这句,上前一步自怀里掏出一小瓶粉末,撒在那已经死透的老鼠身上。不消一刻,那老鼠便化作一摊齑粉。陶女官这才拉了门出去,行走间裙摆带起的风扫过地面,石板铺的地面再无什么齑粉,了无痕迹。
这边太后已经将凤夙在地上扶起,褪下手腕上的镶金翠玉手镯戴到凤夙手上:“本宫瞧着你倒是欢喜,想来这西点你也费了不少心。这镯子乃是先帝赐予哀家的,颜色艳丽地很,哀家如今这个年纪戴着反倒不像了,这镯子,你这样的戴着瞧着才欢喜。”
沉甸甸的金镯子挂在她嫩白光洁的手腕上,凤夙垂眸望了眼,又弯腰福了福身子,这才笑答:“臣女多谢太后。”这是要她缄口不言,她只能谢恩。
连宫锦上前一步扶住太后的胳膊:“太后,你在宫中这多日,怕还不知道眼前这女子就是才情美貌冠绝大都的凤府嫡出三秀罢。”
听到他开口,太后一怔,随后细细打量着眼前站立的女子,忽而展颜一笑:“凤将军的嫡女么,难怪有如此见识。”
这话说得意味不明,凤夙却抬起头来冲着太后应道:“太后谬赞了,凤夙不过是奉皇上的旨意进宫为太后做些西点罢了,万担不起太后这般赞叹。”
太后眼中的阴霾这才散开,直起身子握着凤夙的手掌柔和地笑:“确是个聪慧的女子。”连宫锦站在一旁,听着太后这般说,心头不由绷紧了些。
这副和善的样子,确是与传闻中的一样,然而凤夙手心手背都是一片冰凉。
一些家常过后,凤夙自是匆忙告退,独留下连宫锦和太后在一块说些推心置腹的话。
刚出了宫门,凤夙便快步登上轿子,轿夫急急往凤府行去。青儿见自家秀一脸苍白,忙上前一手扶住凤夙的肩膀。
然而她刚离开不久,连宫锦带着人就从宫门急急追出,脸上罕见地挂了一丝焦急。见她已然没了踪影,连宫锦脚步顿时一转往凤府而去。
“秀,你怎么了?”青儿捧着茶杯递给凤夙,满眼担忧。
“无事。”凤夙语毕,唇瓣紧抿,眸中冷芒不断。
不消一柱香到了凤府大门,凤夙刚一下轿,便望见连宫锦急步向自己走来。还不待她反应过来,连宫锦已经冲着她歉意一笑:“夙夙,太后她向来养尊处优,此次也是因为担心本王,才会说出那些话,还望夙夙不要放在心上。”
凤夙原本满腔的怒气没由来地消散而去:“太后不过是怕你受了我的迷惑,纵是担心,那也是担心连王爷你,而非夙夙这样的臣子之女。”
纵是面上“噗嗤”一声笑出来,凤夙出口的话依旧难免带了些许酸意。见一贯温润高傲的连宫锦面上露出一丝赫然,凤夙在心底叹了口气,这样一张恍如谪仙的脸,却露出这般的神情,实在是与他人清冷的气质所不符。
“夙夙不过随口一说,连王爷不必放在心上。还请连王爷随夙夙入府详谈。”凤夙让开一步,对着连宫锦做了个“请”的手势。
连宫锦脸上的神色一凝,随后迈步走了进去。
内。
凤夙抬手揉了揉眉心,道:“看太后这样,想必多少是知晓一些的。”见连宫锦依旧眯着眼望她,凤夙微微一笑,“我那屋子可毁得厉害,连同屋里那副柳真传的真迹都一并烧成灰了呢。”
“改日本王再给凤秀寻一副更好的来便是。”连宫锦眉眼极淡,眸中全是**溺。
凤夙转开眉目,瞧着开了满园的梨树淡淡道:“太后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可惜夙夙也不过是做些西点,哄太后开心罢了。若是能请到鬼谷的谷主前来为太后调理身子,想来太后的身子定能好一些。”
连宫锦浅浅一笑:“既然如此,还要劳烦凤秀每日送西点进宫了。”
听此,凤夙却并未开口答话。好大一会儿,凤夙方才转过身来瞧着连宫锦簇然一笑:“那人走了。”
这样没头没脑的话,连宫锦却是轻笑着点了点头:“你先前说太后这毒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种下,不知可查到些什么?”
“王爷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么?”凤夙目光转向不远处烧塌的屋子,言谈之间那股寒意展露无疑:“此毒名为长梦散,银针器皿皆试不出,今日王爷已经看到,太后中毒已久,二十年,日复一日的服毒,现在太后年纪大了,这毒药的霸道也便显现出来了。”
说到这儿,凤夙面上露出一丝忧色,然而心里却并无半点担忧。若非太后是连宫锦的养母,她就是连这些虚礼都懒得做。皇家的人,向来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正想着,连宫锦突然凑上前来,狐疑道:“不过,本王还有一件事不明白,夙夙是如何学会医术的呢?”
凤夙面上浮现出尴尬:“这个,我娘生我早产,我自幼体弱多病,李大夫时常过府医治,我便跟着后面学了几招。”
李大夫原是宫里的御医,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