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院静悄悄的,廊下一个丫鬟仆妇也没有。荣筝径直去了端惠的宴息寺。也没人给她通报,荣筝在帘外听见了屋内传来了低低的哭泣声,荣筝心里一紧,自己撩了帘子就跨了进去。
端惠郡主坐在小圆桌旁,手里捏着帕子,不住的擦着眼泪。跟前陪伴的是陈氏和丹橘。看样子郡主也是才知道的消息。
“郡主!”荣筝有些失神的叫了一声。
端惠红着眼看了她一眼,道:“你也听说了吧,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没了。”
“郡主,请节哀。”
端惠一边流泪,一边说:“我已经派人去吊唁了。怎么也不会想到前几天竟然是最后一次见到他。对了,他是君华最好的朋友,这事不能瞒着君华,快快让人给君华捎信。”端惠对陈氏吩咐着。
陈氏忙答应着去办。
荣筝陪在端惠身旁,担心端惠因为太过伤心影响身体。撇开崔尚州的情愫不说,他们是一处长大的,郡主待崔尚州也向来亲厚,她也不好劝郡主不要太难过。毕竟是生死大事。
端惠的眼泪就没有干过,甚至还拉着荣筝的手道:“阿筝,小七和我们一起长大,在我的心里,他和君华都是我的弟弟。以前的时候他还喊我姐姐,如今长大了,他不肯再叫我姐姐,见了面也十分的拘谨。连看也不敢看我。我还向他抱怨来着。这一辈子,我再也无法让他叫我一声姐姐了。”
郡主说着,荣筝也觉得心酸,眼里已经有了泪水。或许终究是因为身份悬殊的关系,崔尚州选择了掩藏自己的情意,可是他再没有说出口的机会。对面这个女人到死也不会知道曾经有个男子那样的把她放在心上过。
“他就这样走了,留下十五娘该怎么办?听说都要准备商定婚期了,十五娘不就成了望门寡。可怜她年纪轻轻的。”
端惠说起十五娘,让荣筝心里一刺,是啊,这场悲剧里还有个伤心的角色。十五娘该怎么办?
黄昏的时候,端惠遣去崔家吊唁的人回来了。同时也打听到关于崔尚州亡故的具体事件。“小的向崔家人打听过,听说崔七爷二十一那天傍晚马翻到了坑里,被有毒的树枝刺到了。等到大夫来看伤势的时候才知道毒液已经沁入到了五脏六腑,已是无力回天。听说七爷是三更天走的。”
端惠和荣筝都听着一愣一愣的。
“是什么树枝毒性那么强?”荣筝觉得这事太过于古怪。
那人道:“这个小的就没有多问。崔家四太太这几天都卧病不起,听说都是大太太和长史大人在帮忙打点七爷的身后事。四老爷只怕还不晓得了。一家子愁云惨雾的,小的也不方便过多的打听。”
端惠道:“辛苦你跑这一趟。没什么事了,你下去歇着吧。”
端惠捏着帕子擦拭着刚刚滚落出的眼泪,她和荣筝道:“我这个身份也是个累赘,是不方便露面的。你明天替我跑一趟,去给小七他上炷香,替我奠杯酒。替我慰问一下闵氏,也全了这些年我们的情谊。”
荣筝原打算明天回娘家,但突然出了这样的事,回去的事只好暂且搁一搁。她看了郡主一眼,暗道,崔尚州心里装着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却连最后一程也没办法去送他。她无法劝郡主亲自跑一趟,她担心郡主看见崔尚州的棺木悲痛加重,怕加剧郡主的病情。死去的那个人也不会希望看见这一幕。
“那明天早饭后我就动身。”
端惠转身去了佛堂,跪了一个时辰,诵了几十遍的《往生咒》希望崔尚州能够早登极乐。
第二日一早,荣筝换了身月白色的衣裙,头上的首饰全部都换上了素白银器。坐了轿子就往崔家而去。
这是她第一次去崔家,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形下。
因为是英年早夭,所以气氛显得格外的沉重。接待她的是崔大太太。荣筝打量了崔大太太一眼,只见她一身杏白色的衣裙,挽着圆髻。看上去四十几岁的样子。
“郡主知道这事十分悲痛,加上她身体也欠安。不好来回折腾,所以遣了我来送送崔七爷。请大太太节哀。”
崔大太太红肿着双眼道:“家门不幸,四房这一下子就绝了嗣了。”
荣筝找不到更好的话来安慰,也跟着抹了一回眼泪。崔大太太带着荣筝去了崔家的祠堂。挂着孝幔,地上洒着纸钱。崔家也请了一班和尚来念经给崔尚州超度。
荣筝总觉得犹如在梦中一般,就是看见了崔尚州的棺木仍不敢相信他躺在里面。那样鲜活的一个人,还全心全意的替栖霞山庄里的人办事,重情重义的一个好男儿说死就死了。荣筝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崔尚州时的情形。那次沐瑄掐着她的脖子,是崔尚州开口让沐瑄放了她,这些年来她心中一直对崔尚州十分的感激。
她肃穆的在崔尚州的灵前上香,奠酒。思及往事不免落了一番的热泪。
祭拜完毕后,她这才留意到跪在孝幔后面的一个浑身披麻戴孝的一个小男孩,约莫五六岁的样子,一直低着头。或许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也抬头看了眼荣筝。荣筝瞧清楚了他的长相,圆圆的小脸,还带着婴儿肥,眉清目秀的。
崔大太太请荣筝去前面的屋子休息,丫鬟捧出了茶果招待荣筝。
荣筝将心里的疑惑及时的问了出来:“才我看见棺木旁跪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