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盛夏之时,天气炎热,黄昏之时,虽有凉风而来,但也觉得燥热无比。

待沐札后,一头湿发垂于腰间。

顺着山风吹来的方向,我开了门走至层岩秀石,峰豁万千的山顶。

被山风一扑,身上便有些凉意,这才解了胸口的燥热之感。

这是来庵寺的第一日,即将落下的夕阳隐着半边脸在对面的陡峭山壁上。

血红的光晕洒在那半边天,仿佛沁出血来,映得半边天色都如烧如灼一般。

苍远若隐若现的暮色如雾渐渐弥漫开来,整个视线内的山色己渐渐发沉。

突然肩头之上一丝重量而来,云雀站在我的身后轻声道:“秀,这庵寺可不比王府,这近黄昏的山风很是凉,秀有孕在身,可别在这里吹伤了身子才好。”

我轻轻拉拢了些肩头搭着的一件外袍。

云雀的忧心一语让我一时之间思绪犹生。

忽而听到钟声悠悠,香烟袅袅,方才那些一涌而上的思绪也随着这悠悠的钟声稍稍沉淀了下来。

我静静道:“听……这里的钟声又响起来了。”

“这是暮色降临的钟声。”云雀小声的回答着我的话。

我唇边轻轻一笑,转眸看向云雀,轻轻的说道:“云雀,你知道么?我开始喜欢这里了。”

云雀不答我的话,只是微微拧了眉,上前一步,顺着我此时的眸光往那一片彩霞的峭壁之上望去。

我侧眸看到,云雀方才拧着的眉开始一点一点的舒散开来,唇边己露了笑。

正当云雀转眸欲要对我说什么的时候,有两个年轻的小平尼迎了上来,打量了我们几眼,问道:“请问哪位是蝶衣施主?”

我连忙回头施礼作答,“回小师父的话,我就是。”

“劳请施主与我们走一趟,住持师父想要见施主。”小平尼看着我说道。

我微微点了点头,交代云雀一声便随着两位小平尼入了庵寺的正殿。

“蝶衣施主,住持师父就在这宁思阁内,请施主入内。”其中一名平尼与停了下来指着里间与我说道。

我微微回了她们一礼,“有劳两位小师父了。”

待两位小师父退至门口的两边。

我微微抬了头,宁思阁三字映入眼帘。

推开门之时,阁内己点了火烛。

香烟缭绕,香油味极重,初次来到这种地方。

我微微感觉到有些不适,略有些受不住这发冲的味道,极力压抑着咳嗽了两声。

抬袖掩咳了几声,因我这两声咳嗽,阁内之人己转过了脸来。

看向我的是一名老者,面相倒是和蔼,向我行了一礼。

我觉得不好意思,忙快步走了上前扶起她。

她面容和谐的微微一笑,向我指了指地下的蒲团。

我知道她是让我跪在这蒲团之上,我微微跪了下去。

她微微开了口,“宫里头来了旨意,施主带发修行,也是入了空门,戒律规矩还望施主多多遵守。”

“蝶衣会谨记住持师太的话。”

她微微向我点了头,于是她絮絮说了一番清规戒律,道:“贫尼法号慧静,是本寺的住持,你既入了寺,自然要与红尘过往远离了,那些身位地位都也成过往,你曾名唤华蝶衣,华府因谋反抄家,这旧名自然也用不得了,贫尼现在为你取了一个法号。”

她顿了一顿,我微微抬眸看向她。

她面色不改,眸光瞥向我之时,开了口,“如今庵寺第四代弟子为无字辈,你就取名为无忧。”

我微微颔首,“多谢慧静师太赐名。”

她朝我点了点头,交代了我一些事宜后,便让我离开了。

出了宁思阁,我想起了自己如今的法号。

无忧,烦恼尽除,得到解脱,没有忧愁的境界。

住持师太是想要我保持着一种平坦的心态,也许没有没有忧患,没有忧悉,所有的一切都己成过往。

也许这就是我能解脱的一种方式。

夜里风大,还伴着一会儿暴雨。

噼里啪啦,吹打在棉纸的窗纸上“噗噗”作响,声剧如诉。

我坐在椅上,云雀挑亮了油灯在收拾被褥。

我淡淡道:“云雀,你不需安照从前般的伺候我了,这里是庵寺,所有的一切都要从简。”

云雀看了我一眼,笑了一声道:“这里虽然是庵寺,但是秀依旧是云雀的秀,所以只要云雀在秀身边,那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变。”

云雀暖心一语让我心存感慨。

是啊,住所有所改变,可身边的温暖依旧还在。

我沉默了一会儿,云雀己走至了我的身边,问道我,“住持师父为何要给秀取名无忧呢?”

我微微一笑道:“我想,无忧这法号,住持师父是想让我忘记从前的红尘过往,如今己入空门,心中就要忘却一切,我倒觉得这个法号我挺喜欢的。”

云雀朝我一笑,“云雀虽然不明这无忧的法号,可只要秀喜欢,那便好。”

我也转眸带着些许恍惚的微笑,“这样也好,灰衣在身,法号也有,我接下来的日子就得过得无忧,而且我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好好日夜祝祷,希望我腹中的孩子平安出生,这就是我这一生唯一的所愿了。”

云雀听我一言,面上的笑意己不见了,见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压抑了一丝哽咽,替我提了提盖在腹间的一件外袍,轻声道:“秀的心中所愿也是云雀唯一的所愿。”

我笑笑,微微合上了双眼,静静的听着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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